大力的敲门声把我吵醒,我整装出来,看见璇璵仍延续昨天的青春活力,神采奕奕骑在单车上等我一起去上班。
我扫除「影子」的Y霾,也像她一样轻松地跨上脚踏车,长啸一声,飞奔而出,她紧随在後。
两骑一前一後,经过同学们的家门口时,她喊着同学的名字,同学们快乐地跟在我们後面,有的骑车,有的快跑,形成一小车队,浩浩荡荡进入校园。
这一天,我享受生命中从未有过的年轻与疯狂。和学生们谈论摄影,讨论生命的价值与生活的目标。从前没有想过的,都在今天为自己所有的经验作出结论。我刹那间成了一位有丰富生活历练的人,也是对生命抱持无限憧憬的艺术家。过去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可以成为同学们宝贵的借镜,足以指引他们未来的方向,也给了他们处世的信心。
失败不再是可耻,而是下一段人生的起跑点,也是另一个希望的开始。
下课後,我让璇璵先回家煮饭,自己则骑车前往最近故国的港湾。放下脚踏车,我选在临风处坐下,想让海风澈底冷却一下今天的热cHa0。
如果不是康强和堂哥的Y谋,如果没有朱丽的迷情,如果没有子怀的七美之行,如果没有罗老伯的故国情怀;如果这些都没有,现在的我是否只是一个自命不凡的摄影师、有钱人家的纨胯子弟?
生命的真谛只是背叛豪华的虚荣,生活只是寻找另一种自命不凡的靡烂。在无尽奢侈的挥霍中享受荣华下的所谓清静生活,或者只是个败尽家产自甘惰落的码头工人。那样的生命充满无穷无尽的无奈,生活只是延续这不幸命运的累赘。
现在,我没有崇高的理想,也没有背叛荣华的能力;我只有一个小小的希望,希望每天都能快乐而平安的活着,活着看到璇璵的快乐,活着教同学们功课、游泳、摄影,活着看昆叔和昆婶慈祥可亲的笑容。这些简单的希望,就能满足我现在生活的动力。
抬头看见夕yAn已微放红晕,我赶紧爬起来,骑上脚踏车奔驰回璇璵家。
走进客厅,璇璵才刚摆好碗筷,看我进来,笑着说:「算得真准。」
我们跟平常一样,边吃边谈学校的功课。收拾好餐桌,她像平常一样准备送客。我也跟平常一样,道声晚安,牵着脚踏车,信步走回昌伯的古厝。
到七美後的第一个暑假即将到来,昆叔夫妇早早来电话催我们一起回西屿。我和璇璵商量,等参加过同学们的萤火晚会後,再一起回西屿。
萤火会上,安排有烤r0U和即兴表演。大家一面大快朵颐,一面热情表演。渔人和渔家子弟都是豪情万千的快乐人,吉他演奏毫不逊於职业,歌声更是响彻云霄。
璇璵的朴质美音,有如空谷天籁。她的美,来自原始、来自自然,好像她做的菜,吃得愈久,才知道她会做的愈来愈多,愈吃愈上瘾。
她不放纵也不骄矜,她落落大方却不矫情,自然却又绝美,怪不得她能获得全校师生及家长的喜欢。
至於我,静不能烤煮,动不能歌舞,还好能帮他们留下纪录,也随时为他们叫好鼓掌,勉强不失为有用的人。
回到西屿,家里的气氛b以前更浓烈。晓梅怀孕了,昆叔一家全都喜上眉梢,我和璇璵也跟着高兴。只是在兴奋的笼罩下,我心中好奇的那个人,突然变成了我的威胁。
我不知道该如何向璇璵开口,也不想像从前一样,假藉别人代我传话。当我是她哥哥时,她不在乎我的脸,是不是也可以适用在情人、丈夫身上?还有她心里的那个人,是不是已经不存在,还是仍没有结束?这一次,我竟如此小心翼翼地想保护自己。
本来有好多时间可以和她单独相处,但从决定找她聊那个人後,竟发觉家里的时间、空间都变小、变复杂了,没有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可以和她单独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