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个,九糕七芽儿。里边五个还挂了彩。”
“个狗日的。”赵当世咬了咬牙。自己身为一个百户,鼎盛时期也不过带两百来人,其中一半还
是裹胁而来的妇孺。现在倒好,手下死的死、逃的逃,人数连个小旗都不如。
“若非大头领与闯营、献营他们的人都去了西安,咱还怕那些丘八?”
“说这些不济事。”赵当世拍了拍愤愤不平的王来兴,“你且去千户那边瞅瞅情况。”
王来兴点点头,转身就跑。他跟着赵当世这许多年,知道话中的意思。那千户是个不靠谱的,若他单溜跑路扔下自己一帮人当炮灰喂了官军,这买卖是决计做不得的。
说话间,隶属于赵当世部下的人聚拢了过来。赵当世点了点,只有六个人。听说另有五个挂了彩的走不动路,没啥战斗力。非常时期,也只能抛下伤员任其自生自灭。还剩五个没来的不用想也知定是随大流跑了。
“百户,直娘的锤子撵来了,咱往哪跑?”
“王扒灰、上炕头几个早溜了。”
“东南林子深,要不咱们往那儿钻?”
几个仅存的部下七嘴八舌起来。在他们看来,大伙都跑了,眼下也只能选择跑路,所谓王扒灰等,均是其他百户。身为积年老寇,打得赢就干、打不赢就走,这已经被证明是作为一个合格流寇的基本素质。
“千户那边情形不明,我已经差来哥儿去打探。若狗日的真想坑害老子,咱便走他娘的。”
一个部下嚷道:“听说老回回早前便去了西安,闯营、献营的人马也都尽数拔去,留在商洛一带的弟兄不多,这分明就是想让咱们替他挡着大小曹。要俺说,咱吃喝不如那些回回、打仗倒总冲在前头,索性反他娘的,趁此脱离罢了。”
赵当世细瞧那人,识得这个叫侯大贵的破落户。此人原是延川一屯堡的旗军,早先杀了守堡官,投了紫金梁王自用为小头目,后王自用死,余部被闯将收编,这厮被削弱,心生不快,便自带几十人自立。崇祯六年九月与蝎子块、一盏灯等合兵高平,被山西总兵张应昌击溃,复投上山虎,又被左良玉大败,仅以身免,无奈只得投奔闯将,最后辗转归老回回马守应至今。
马守应为回民,其下所任多回部军民,侯大贵郁郁不得志,又性情暴烈,自然得不到赏识提拔。饶是他经验丰富,果敢擅斗,在回营待了许久,还只是个小小的伍长。
他早有去心,只是苦于平日无人同谋,如今有此机会,一个人又不敢单溜,便来怂恿赵当世。
赵当世知此人反复无常,平素里虽不信任,但也惜其能干。今日他不走,仅仅是怕落了单任人宰割,一旦日后有机会,他是绝对不会屈居于自己一个名不副实的百户手下的。
眼下自己人数虽少,但好在身为马军,人手一匹马还是有的——毕竟保命的家伙,每人的手里都紧紧攥着缰绳。
“敌势不明,我等暂不可轻动。左右逃窜的不过是些杂毛,千户的标兵去留未定,是走是战,权等来哥儿回来再说。”
他所说“标兵”便是千户手下的一干亲兵。这些流寇作战虽然多无章法,但军中却不乏原先服役明廷的营兵、守城军等,如王自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