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低着头。
她的手指绞在一起,指甲之间交错摩擦,那一点小心思藏在弯弯绕绕的角落里反复揣:她前一句话确实草率了。缚铩的心态很不对劲,他开始往结尾时的状态靠拢,出于这种忧虑她忍不住去向他透露,难道缚铩就此发现她的身份了?还是说,他这不过是试探?那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打她一个措手不及。这确实是一个诱人的引子,像是在告诉她,一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剧情重启”的范畴。缚铩,他铩一个“本不该Si在这里的人”,这不就是她目前正在探求的所谓历史必然X?
——她顿了顿,颤抖着抬起头望向面朝月光的青年,后者下颔微移,将斜睨的视线扫向她,耐心记下她的每一个动作。顾临渊恪守一个单纯惊讶的人应该做到的一切,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你…”
她把尾音断了,静待青年的下文。
缚铩转过身来。他微微拧起眉,顾临渊猜测他是在对她的反应做出详尽的分析和判断,为此她不得不把这种惊讶的状态再多保持一段时间。
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碰撞交锋,良久,他面sE稍霁,“…是我失言了。”
“你——”顾临渊起身,被他的手轻轻按下。微凉的温度停留在他触碰过的地方,像蛇的信子T1aN舐留下存毒的唾Ye。顾临渊忍不住动了动肩,她还是不习惯伏湛模样的魔王。
他黛紫sE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烁了几下,晚间的露水像是滴落在他的眼底,将无害的颜sE晕染得更加纯净澄澈,顾临渊在那一瞬间徒生懊恼:她应该再多透露一点的,哪怕只是为了这双眼睛。
这双伏湛的眼睛。
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无措,顾临渊将视线移向别处,“…你之前不是说要和盘托出?”
“如果不打扰顾姑娘休息的话。”他的嗓音淡淡的。
——
头很痛,撕心裂肺的痛。他的头是树g,根系是黑蛇感官的延伸,一直蔓延到手指、到脚趾,到身T的每一个角落,所以他痛、全身都痛,喷薄而出的力量如泄洪般在他这具脆弱的R0UT中肆nVe,几乎要冲破淡薄的皮肤、将他从内部撕碎。
是毒,母亲的毒。
他还嗅到了那个nV人的气味,他从小便恐惧的气味,这更是令他愤怒、令他疯狂——他的一切都被她所吞没,甚至包括这副身T也险些湮灭,Si里逃生后落到掌心里的黑王冠,还不及她耳鬓的一根鸦羽。
他是被重物击中头部从而失去意识的。
“等等...我一点也不重!是距离落地点太高了而已!”
...那就这样吧,他昏Si过去,夜弼收到手下小魔发出的信号赶来,那时她已经被带走,他的震感记得她离开的方向,他的热感明晰她的温度。
他低头握紧手中的袭,再次抬首,千华宗的长老与弟子们已Si于他手,袭上被淋了道修的血,黏糊糊的,沿着他的手指从指节骨那儿往下淌。
一滴、两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