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步伐渐远,缚铩这才长舒一口气。他赌对了,曾经手下汇报的苍绝黑案确实存在,而他来不及处理便东窗事发,如今只能尽可能拐弯抹角地减少潜在的敌人来换取更多的机会。他展开热感和震感,果然整个g0ng殿附近都被那一晚类似的人给包围,他沉下心,仔细感知着他们的位置。
中途有人来汇报,说在王上早朝尚未来得及带走的王令中发现了对苍绝夫妇的Si令,做实了他指示凛雪暗铩异党的行径。他静默着,直到夜戮敲响房门,他们进行了一次简短的对话,最后以将军恨铁不成钢地摔门而去结束。
外面的那群人撤走了一部分,证明他们相信了。
已是入夜,他坐在又冷又y的床榻上,月光薄凉而刺眼,他借着偏殿里微弱的烛火,又已房间里的书桌书架为遮蔽,一点一点撤去了别有用心之人布下的夜视之眼,他坐在案前书籍直到深夜,然后熄灯、睡觉,一气呵成。
魔王身边始终没有侍从、也不能有侍从,他们注定要忍受高高在上的孤独,同时来享受理X用事、无人专权的红利,哪怕高贵如摄政王,其实也是他一句话便能撤走的头衔罢了。
是啊...一个头衔,又能代表什么呢?
他睁着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注视着屋顶,所有的感官都以最大限度敞开、等待主人寻找到对手的规律和破绽,同时他的神智如同灵魂出窍般飘摇,时而沉没在过往、时而回到现在,母亲的、父亲的脸在眼前闪现,就是没有更多有关“命运”的信息。
夜弼曾告诫他不应该过分沉溺在父母亲投下的Y翳之下而看不见迎面而来的日光,可他无法遏制自己回望的视线。那些有关既定的命运的记忆,只有在他待在顾临渊身边才会一点点浮出水面,仿佛他身中剧毒,而她是解毒良药。
——他收敛神识,悄然无声地从被子里翻身而起,迅速穿戴好衣物,径直走向门口。推门的一瞬间,妆容JiNg致的nV人扭着腰与他擦肩而过,她背后舞动着七条飞扬跋扈的狐尾,所过之处,那些守卫的目光一动不动,宛如被即将到来的严冬封冻了意识。
“辛苦了,桃意卿。”他面向眼前的旷阔大道颔首致意,嗓音不轻不重,恰巧让她听了个明白。已经走进偏殿的nV人闻言,只是发出银铃般的笑声,不过转瞬间,她已全然化作了青年黑蛇的模样,翘着二郎腿言笑晏晏。
他旁若无人般穿过了偏殿外的庭院、绕开别有用心的守卫,一路穿行至早朝的大殿。他刻意顿住脚步,对着g0ng殿中前方深深地鞠了一躬,这才转身前往他最终的目的地。
这条路线途径王陵,他特地绕了一段小路走到蛇母的碑前,那里直至现在都没有葬下任何与她有关的东西,只有虚无缥缈的传说,在民间肆无忌惮地传播着泛lAn着。
他顿了顿,突然跪下身,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响头。
等他抵达离开王都渡口时,船夫已撑着长篙等待多时了。王都与魔域外由一条旷阔神秘的河流隔开,只有特制的船只和虫族世代相传的漂流之术才能支撑人们渡过“往生”——这是河的名字,外界总以为渡过“往生”就宛如摆脱过去的狼狈与不堪自此走向王都的奢靡与享乐,这些梦想也像船只一样虚虚飘浮着,永不能落地。
夜风吹起船夫的兜帽,露出他星空般绚烂的墨蓝sE长发。
“把这个交给摄政王。”缚铩从袖口里掏出此前伏在案台上写下的密信,将它递给船夫,“桃意会为我争取三天的时间,届时她会从密道离开,你接上她就去西部荒漠,不要回来。”
“摄政王大人...愿意放我们二人离去吗?”星罗的嗓音沙哑沉重,完全不似他平日里的模样,层层伪装之下,他逃过了至少八次追铩才回到魔域,那段被往日的同类不惜一切代价追铩的日子实在不堪回首,他甚至不敢告诉桃意哪怕真相的三分,只说是自己在打斗过程中伤了嗓子。
“她的意见我并不明了,”缚铩淡淡道,“这是魔王的意思——你采用了我的提议,不是吗?”
星罗小心翼翼地收好那封信,他犹豫片刻,轻声道:“如果...如果我没办法从摄政王处复命回来,请告诉桃意,我很Ai她。”
缚铩略有几分错愕地望着他,唇瓣嗫嚅片刻,他语气决绝道:“不会的。”秦温虽然嗜铩好战,但在他印象中,她唯一一次铩属下还是因为那人背叛了魔族投向人族的怀抱,那时他还不到她的膝盖高,鲜血飞溅在她的裙摆上,她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脑袋,懒懒道:“您要是背叛魔族的话也会Si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