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玺小说>奇幻>佚乱症 > 17-坏心思
    手上松了劲,傅元清柔声说:“叫大点声,让下面的人听见,让他们都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陈雪扬止住眼泪,略带诧异地看着傅元清。

    “你知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你说我这样的人能交到什么正经朋友呢?楼下的那些人,有的男女通吃,有的同时交往好几个人,有人玩sm,有人专门飞去东南亚一些小国参加那种party,”傅元清顿一下,故意给陈雪扬一个空档去消化这些信息,笑笑又继续说,“他们看到你我这个样子,丢人的是谁你该知道。——还想喊吗?”

    陈雪扬愣愣的不答话。

    傅元清被闹得没了心情,便放了手,示意陈雪扬重获自由。

    陈雪扬如蒙大赦。

    他饱受折磨的样子让傅元清很喜欢——放开他的时候他连喘几口大气,想必是方才怕得呼吸都收敛了。而挥手让他离开卧室时,他匆匆忙忙脱下裙装换上自己的衣服,来不及扣好衣扣好就夺门而出。傅元清看着陈雪扬的背影轻笑出声,一面笑他的落荒而逃,一面笑自己而立之年还像中学生那样欺负弱小。傅元清拿起手杖,笑嘻嘻对手柄前端的玻璃珠说:“哥哥,我跟你学坏了。”

    捉弄陈雪扬使傅元清的心情终于明朗了些,他心说自己真是个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坏家伙,可是做坏家伙真快乐,做了一次就想做第二次。

    独自快乐了一会儿,傅元清整理好自己那变了态的心情,规规矩矩坐到书桌前给母亲周窃蓝回信。母亲的信是昨日收到的,照例讲讲这几天的生活:很单调,起床后吃过保姆小钟做的早餐后就出门绕绿化区快走两圈。她向来不与小区内其他老太太们过多交流更不参与她们的集体活动,如广场舞太极操之类。早锻炼做完便回家,这时父亲傅新国出门上班,两人互相一点头,即使不说话也明白这一点头里含着什么意思,一个是说:“去上班?”一个是说:“我走了。”傅新国走了之后家里就寂静无声,她进到自己房间,将门一关就开始看书,因为什么书都看所以房间里墙上地上都是书,老学究一样。保姆小钟趁这时候做做卫生,做完卫生做午饭,吃完午饭就开始玩手机或者出门转悠到下午,然后做晚饭,迎接傅新国回家。当然,傅新国常常不回家吃饭,他要么出现在各种应酬的酒桌上,要么出现在一些不同身份的女人的床上。日子就是这么个日子,循环往复十几年。

    傅元清回给母亲的信同样单调,是隐瞒了部分真相的单调,实际上这一周对他来说可谓是精彩纷呈,但他不能告诉母亲他得了个欺负自家小保姆的新乐趣。不仅不上台面,更怕母亲气闷:他们傅家的所有遗传基因居然只有“调戏小保姆”这最为低劣的一条得到完整传承——从爷爷傅同山开始,家里的女性保姆没有一个逃过魔爪,七八十岁的老头忘记吃饭也不忘“不经意”地碰一下保姆的胸或屁股;父亲傅新国则是明目张胆地当着家人的面与十七岁的小保姆梅英眉目传情,彼时的梅英只比傅元清大三四岁,脸上就已经显现出她那“做傅家夫人”的野心。而梅英“傅家夫人”梦碎于她发现自己怀孕那天,原因无他,孩子不是傅新国的却是傅元甄的。每每想到此傅元清都忍不住抚掌大笑,老子和儿子看上同一个女人,居然被尚未成年的儿子抢先在这肥沃土地播上了种,播了种不说还被这女人在生下傅锐的五年之后以此为要挟换来傅家儿媳妇的身份。虽然儿媳妇的身份仅仅维持了一年左右,但她分到的钱却不少。确切地说,是封口费。

    这诅咒般的遗传基因让傅元清感到讽刺又可笑,他自己本身就是个千疮百孔的废物,无所谓身上再添一个疮,但是傅锐还年轻,傅锐能打破这个诅咒吗?“我看难。”傅元清自言自语,幸灾乐祸。

    回信不能写小保姆陈雪扬,那么就写点琐碎的吧,他告诉母亲天气暖了所以腿不总疼了,腿不难受身上其他地方也就跟着舒坦;他还说自己有去乖乖上班,但是开车的时候不当心和别的车蹭了,车送进了修理厂,花了好大一笔钱。这是半句谎话——车蹭了是真,送进修理厂和花了大钱是假。这么说只是为了提醒母亲自己很穷,过得拮据,望母亲能接济一点。

    盖上钢笔盖前,傅元清忽然想到前些日子自己对于八岁生日的回忆,于是又在信纸上添了几句话,问母亲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件事,另外,还是没有姑妈的消息吗?

    这次的回信难得的用了一整张纸,傅元清照旧拎起信纸吹干墨迹,然后塞进信封,仔细贴上邮票,让陈雪扬帮他投到邮筒里。

    陈雪扬畏畏缩缩地进了房间,又畏畏缩缩地接了傅元清递来的信封,傅元清猛然出手作势要抓陈雪扬,吓得陈雪扬浑身一颤。

    傅元清哈哈一笑,说:“快去吧。”

    陈雪扬出了门,傅元清就去一楼和朋友们玩乐。今日罗舟也在,罗舟见傅元清来,自动让了座位给他,自己则搬一把凳子坐在傅元清身边,紧紧贴着。其他三位牌友和罗舟开玩笑,说他是小跟班,傅元清在罗舟答话之前说:“人家罗舟是做善事,不忍心眼睁睁看你们把我赢光。”

    几个人笑笑闹闹,半小时就过去了。傅元清听陈雪扬回了家,便叫陈雪扬续水。

    他见陈雪扬进屋的时候快速瞥了一眼在坐几位就低头出去,知道男那孩肯定心里发怵,毕竟方才被他用这几个人半实半虚的经历吓过。

    输光罗舟的钱之后,傅元清站起身不玩了。罗舟也不恼他,只无奈说他一点进步都没有,千万别到外面玩,小心输得倾家荡产。傅元清说:“怕什么,你肯定会接济我的,对吧。”这话其实带着点调情的意味了,傅元清理智上知道最好不要和罗舟调情,但是几乎是本能反应的,想都没想就说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