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穿长衫的少年,英挺俊朗,表情严肃,但那眉梢眼角处却透出隐隐的笑意来。是他没错了。
他的旁边,是一个清清瘦瘦的十六、七岁的女孩子,一身浅色的裙袄,身姿娉婷,眉目如画,笑得很是温婉秀美。
她将照片小心翼翼地收在一旁,果断地朝几个护士道:
“手脚麻利些,先清创,再取弹片。”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手术台上的男子遍体鳞伤,军装的前襟被整个染红,气息微弱,肩部的衣服被整个撕裂开来,露出模糊的血肉,他的眉头痛苦地紧皱着,脸上也全是血渍。
数个小时后,她缝完最后一针,看着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的男子,长吁了一口气,总算是把所有的弹片都取出来,其中有一颗弹片直逼心脏,再有一厘米的偏差,只怕华佗再世也救了不他。
黑夜,无边的黑夜,他醒来在无边的黑夜里,费力地睁开双眼,他依稀看到一个身影,那身影立在窗前,窗外朦胧的月色倾泻在她的身上,那是一个高个子的女子。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身体各处的疼痛让他的呼吸加重起来,那女子转过身朝他床边走来,她弯下腰低声说:
“你醒了?麻药的劲应该过去了,会很痛,你坚持一会儿,我马上给你上药。”
那声音低柔坚定,让人心安。
几个护士进来,给他换药,有针管穿透皮肤的微微刺疼,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让他的意识又模糊起来。
才进入秋天,怎么会这么冷,院前的那棵桂树挂满了星星点点的金黄色,她站在树下,眉目如画,一张清秀的脸莹白如玉,她笑得温婉秀美,她对他说:
“大哥,我要你好好地回来。”他想答应,却发不出声音,他要朝她走过去,却迈不开脚步。
突然又是枪炮声轰轰地炸过来,他心急如焚,她却依然安静地站在树下,盈盈地冲着他笑,一阵爆炸的烟雾霍然涌来,将她和那棵桂花树猝然吞没,他肝肠寸断,撕心裂肺地疾呼:
“蔓蔓——蔓蔓——”
“邵师长,邵师长——”是护士的声音,他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依然是疼痛,但是他的神智渐渐清醒起来,这是他昏迷后的第三天。
“哎呀,伯宽哪,你可是面子大啊,有戴小姐亲自为你手术,还照料你的康复,没有她,这次你可难逃一死。”
这次惠城联合作战,中央政府十分看重,就连军事委员会的会长顾怀放也亲自来前线督战。
邵霆玉这次负伤,让顾怀放心里捏了一把汗,他深知若是这邵总司令的独子,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邵氏属地易帜中央的事情只怕又要起波折。
便委托了戴红丹,这位留洋归来的女医生,一定要尽全力救治和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