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醒来的消息一经传开,临水小筑就被围堵得进出艰难。
“让一让,大半夜地都别挤在门口,没得吓到了小姐,一个个地都回屋里睡觉去。”
农嬷嬷挥退了以方伯为首的一应忠仆,端着一碗薏仁小米粥进到了居室里。
谢老夫人从她手里接过那碗粥,用瓷勺勾着边,晾凉了再喂到她嘴边。
谢兰若垫着软枕,整个人靠坐在雕花架子床上,她浅浅地尝了一口粥,有气无力地道:
“祖母,这么说,师父如今都还昏睡着?”
“老薛头福大命大,先后醒过来好几次,他的身子骨可比你硬朗得多,就是伤了元气,程太医给他看诊,说再将养个小半年,他就能下床了。”
老夫人颇为疼惜地看着她,“倒是你这一睡不醒,把谢家老小都吓了个半死。”
谢兰若这才抬起眼,目光依依地朝他们看去。
老夫人的一头鹤发白得刺眼,她再也看不见老人家之前发间的那几缕青丝。
柳氏那一双出挑的丹凤眼满布血丝,眼窝深深地凹陷着。
谢伯渊比之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沉默,她宁愿讨他一顿打骂,也好过看他这样自伤的样子。
除了贤妃娘娘,出嫁的几个姐姐都回了门,她们憋着眼泪的样子,叫她于心不忍。
也就劫后余生,才会有这么一番顿悟。
她上对得起家国天下,下对得起麾下诸将,唯一辜负的,就是视她如珠似宝的亲人。
谢老夫人见她久久地不喝这口粥,担心地问着,“怎么不喝了?”
谢兰若故作嫌弃地撇了撇嘴,“寡淡。”
谢老夫人领着一众女眷笑了起来,只有谢伯渊没好气地说了她,“大病初愈,不喝稀粥,你想吃什么山珍海味?”
他这话一出,立即招来了老夫人的驳斥:
“话是这么说,但理却不是这么个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