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叙言以前没钱念书,出门讨百家饭时路过学堂,听见朗朗的读书声,他艳羡得要死。
是以他上了学堂后,谁的话都可以不听,但先生的话他必须听。
裴轶一句话就让他哭声止歇,“若你生来就是沈琅,明明什么也没做,却要背负起父亲犯下的罪孽,无端遭人痛恨,你要怎么活?”
周叙言的泪水凝在了脸上,被风一吹,他才惊觉面上寒凉。
“你的出生由不得你来选择,在你还很无知很懵懂的年纪,人人都可以踩着你的头,无情地唾骂你,就因为你有一个十恶不赦的父亲,凭什么?”
裴轶清浅地道,“叙言,谢将军都说了,祸不及子女,沈均宜已死,上一辈的恩怨就此了结,再这样没完没了地牵扯下去,何时能断得干净?”
周叙言抹干了眼泪,沉默地垂低了眼。
“你为何来学堂念书?”
“我要识字,将来考个秀才回去,给老爹光宗耀祖。”
裴轶被他给逗笑了,“先生对你提出一点期许,你读的是圣贤书,听的是圣人训,要明事理,不要人云亦云,万不可在将来被人左右了人生。”
“别人都说沈琅该死,你回去静下心来好好地琢磨,他到底该不该死。”
周叙言恭敬地朝他拜行了一礼,“谨听先生的教训。”
秦氏找不到周叙言,提灯站在门口,巴巴地往巷口望去,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急得朝院子里的老薛头喊道:“你出来,跟我分头出去找人,要是找不回叙言,这日子没法和你过了!”
老薛头窝着一肚子火,听她这么说,他破罐子破摔地骂回去,“不过就拉倒,看谁以后过得比谁好。”
“这臭小子就是让你给惯坏的,以前打不得,如今说也说不得,小小年纪就敢离家出走,我抽你大爷的,还让我去找他回来,门都没有!”
秦氏撒泼地坐在地上哭嚎,“这死鬼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怎么能这么对他的儿子,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离。”
江映禾见状,出门去搀扶秦氏,对她好言相劝着。
谢兰若听这俩人吵架离谱得很,都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就要闹和离。
她细声细语地宽慰着老薛头,“师父,你别生气,整个闽西都在我的管辖之下,找个周叙言还不简单,这小子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