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绪看着那张饱经风霜又惨白如霜的脸,想到出发前对他的重托,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这般地拼命。
自责都不足以覆盖他此刻的心情,“婶母,此事怨我。”
“他不会怨你,我更不可能怪你。”
秦氏放下勺子,轻声地开了口,就怕吵醒了他。
“他最心疼的就是你,总说李大将军不容易,肩上的担子太重了,都快把这年轻人的肩给压弯了。”
“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若,说这小子没成长起来,就是到了地底下,他都没脸去见谢老将军。”
李元绪越发地沉默起来,他应该是被谴责的那一个,怎么成了被安慰的那个人。
“婶母去歇会儿,我来守老薛头。”
秦氏坚决不肯,“他要是醒来看见你在这儿,回头又得拿我来说事,不是我说大话,他醒来没瞧见我,心里不踏实。”
江映禾静静地望着李元绪的背影,出声道,“李将军这眼袋深得,怕是连着四五天都没睡个好觉了。”
李元绪矢口否认,“前天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川渝下雨了。
雷声轰鸣,乌云沉沉地压下一片暗影,廊檐上仅余的一盏宫灯,在风中摇摆不定。
谢兰若站在屋檐下,看着天井淋漓落下的雨水,她伸手接住了一捧雨,由着雨水从指缝间渗漏。
她被困在这个幽闭的院子里足足五日了,百无聊赖,闲得整个人都能长草。
要不是这忽然而至的大雨,她定会翻墙跑出去溜达,当然,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必定有两位护卫随身跟上来,用董方卓的话说,这是护卫她的周全。
整个川渝遍布都是董氏一族的眼线,她逃不了,也没想着要逃出去。
她不知道倭寇出海征战没有,也不知道乌山军赢了没有,没人告诉她外面的任何消息。
大门推开,一身穿锦缎华服的小公子走了进来,他看起来约莫六七岁,站在门檐下,隔着重重雨幕,死死地盯着她看。
那妖冶的长相,五官深邃,眉眼微微地往上挑,堪称再版的沈均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