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下马,站在甲板上腿脚都是软的。
李元绪站在一旁笑她,“出息。”
她嘴上不依地说了他,“你光顾着自己跑了,带过去的五百精锐呢,被扣押在川渝的戍卫营呢,你就这么扔下他们不管了?”
他拿过一盏渔灯,站在船舷边上,唤了她一声,“过来。”
谢兰若狐疑地跟过去,和他一起看向了黑魆魆的水面,沙船降下风帆,停在了距离城墙半里远的水域上。
她不知道要看些什么,忽见水里有浪花袭来,细细地看过去,水浪断续地连成片,她抢过渔灯,往水面探照过去,就见那些将士正一个个地凫水游过来。
“我和你想到一块去了。”
李元绪看见她往脸上贴金,还在那里洋洋得意地说着,“我就说这事得走水路,硬闯城门只会是死路一条,看看,这么多人都逃了出来。”
“嗯,就是提前预判了谢大都督的意思,本将军才敢如此行事。”李元绪颇有闲情地恭维了她一句。
这话说得没毛病,就是不该从他口中说出来才对。
谢兰若感觉心窝被人搔了一下,冷不防地,又被搔了一下,越发地痒得难耐。
游过来的将士全被拉上船后,桅杆扬起风帆,沙船往闽西的方向驶去。
没有船舱,所有人都挤在甲板上坐着,上船的将士浑身湿淋淋的,他们手里拿着换洗的干衣裳,宽衣解带,光着膀子在那里穿衣。
谢兰若没眼去看,在船身的摇晃中,她将头埋在膝盖里,百无聊赖地盯着甲板,想用视线将木板戳出一个窿来。
近前的渔灯黑了。
她抬头见李元绪坐了过来,不偏不倚地,用身子挡住了船尾的那一片旖旎风光,“留在川渝的戍卫营怎么办?”
“董方卓跟我要了五十艘马船,到时行船到川渝,一手交船一手交人,不怕戍卫营的将士回不来。”
谢兰若豁然从甲板上站了起来,难以相信地追问道:“他问你要多少船?”
李元绪向上凝了她一眼,一脸不爽地拍了拍甲板,“坐下来,怎么跟镇北大将军说话的?”
她目光一松,扫见船尾上一片白花花的膀子,连忙慌措地蹲下来,眼神老老实实地落到了甲板上,嘴上不饶人地追问着:“你答应给他多少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