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认识的这些人里面儿,每个人对她的称呼都略有不同,一直固执喊她五郎的……沈棠蓦地微微睁圆眼,抬手哆嗦指着那名横看竖看至多二十七八的青年,好半晌:“无晦?”
灰发青年笑道:“啊,认出来了。”
沈棠:“……”
等等,究竟是哪一步快进了?
仅仅大半天没有见面,褚曜变成这副模样?她直接将疑问写脸上,那名自称是褚曜的男子也没打算隐瞒。事实上,他这样子也隐瞒不了。
“说来话长,边走边说。”
沈棠大为震撼。
在她记忆中,或者说大半天前的褚曜不是这样的。原先的褚曜吃了那么多苦,在月华楼后厨干了五年杂役,弯腰洗碗洒扫,哪怕他努力挺直腰板,仍有些许驼背。
在进入月华楼之前,几度流放,国破家亡,数年不得志……不止是身体受折磨,精神更是如此。熬得发丝灰白,相貌苍老,一看就是四五十岁、上了年纪的老者。
哪怕他实际年龄仅三十有四,仍是壮年。
大半天不见就重获青春了?
沈棠张了张口,有无数问题想问,一时间不知从何处问起。无意间看到他腰间的配饰颇为熟悉,惊讶脱口而出:“你的文心恢复了?”
不是说受了破府极刑便无法再恢复?
等等——
她倏地想到祈善也说过有例外。
当时还说要“用性命去换”。
“嗯,不过时间匆忙,彻底恢复还得苦修静养个三五年,应付当下局面是完全够了的。”
褚曜说得轻描淡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续接早已枯竭衰败的经脉、重新开拓丹府、凝聚文心有多痛苦。看似整齐的衣裳之下,早已被冷汗打湿,里衣紧紧贴着肌理。
每次张口、每回呼吸,甚至每走一步,疼痛如蛆附骨,刺激得皮肉颤抖,但面上仍一派平静。疼是疼,但跟当年的“偷梁换柱”或是“破府极刑”相比,毛毛雨。
反倒是文气重新充盈这具走向衰败暮年的身躯,仿佛曾经的意气风发都一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