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才十三岁，还是未成年啊！，我是不会嫁人的！”
书房里，抗拒的少女声尖锐地反驳着。
招凝站在窗外，垂首不被人探查的小心听着。
书房里又起一段中年男人的声音：
“你这丫头上哪学来奇奇怪怪说辞，十三岁怎么了，你看唐员外家的新媳妇，十二岁就嫁进去了！”
少女被逼得嗫嚅几声，还是坚决反对，“……我，我说什么也不嫁。还嫁那么远，十万八千里了，而且嫁过去非妻非妾，就一个侍女。爹，我们程府在祁卢城也算是大门大户，您女儿难道只配做个伺候人的侍女吗？！”
“混账！”中年男人暴怒，“你知道京都秦家是何等的身份嘛！上至朝堂是说一不二，国师礼让，圣上敬重，下至京都周遭百姓，都称秦家是我们大周的顶梁世家。此等家族，我程家小小商户能攀上关系那是几辈祖宗的庇佑，你居然还嫌弃！简直不知所谓！”
少女低声吐槽，“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啊，那更不能嫁……”
“放肆！”男人怒急拍桌而起，指着少女大骂，“你，你也不用等到明年再嫁了，后日吉时，我就安排人送你上京都！”
“爹！！！”
招凝听着少女急得要跳脚的声音，她微微抬头，前倾身子，从窗户的缝隙间向里看，那少女背后的手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嵌进掌心里。
她终于下定决心。招凝心里想着。
招凝微微勾起唇角，不着痕迹的退后，直到远离书房才直着身子向下人房走去。
她是程家的一个三等打扫丫鬟，刚才书房里说话的是程家家主和程家大小姐程青涵。
最近程家一直处于热闹中，忙着给程青涵准备嫁妆，也不知道程家家主怎么勾搭到京都秦家，即使招凝这个小丫鬟也知道京都秦家是大周朝真正的掌权者，这若是嫁过去那程家基本是攀上“皇亲国戚”了，是明晃晃的高嫁。
然而，程青涵却不同意，准确的说是七日前突然不同意，七日前程青涵不慎落水，醒来后性情生变，从原来唯唯诺诺，维父母命是从，变成现在说话怪异、顶撞父命，偶尔还有一些奇怪的良善，比如和三等打扫丫鬟都能勾肩搭背称姐妹。
招凝掩下思绪，推开房门又阖上，她住的下人房是七人的通铺，即使是丫鬟们同住也有些浑浊的气味，招凝并不在意，儿时流浪逃荒的日子让她对衣食住行并不在乎，如今她只在乎一样东西。
她走进自己的床铺，从床后墙缝里扒拉出荷包，里面有几吊钱，这是她做两年三等丫鬟积攒下来的，但远远不够，这些钱还不足以支撑她上京都。
是的，这几年，她唯一在乎的就是存够足够的银两平安上京都，然后去京都郊外寻一个叫“龙门渡”的地方。
这是母亲的遗言，母亲至死都狠狠攥着她的手，告诉她，这世间唯有神仙可以摆脱贱命，“龙门渡”就是能撞见神仙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