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跟在蔡司身边,注意力却全在柯屿身上。
唐琢喊咔,“小岛,是不是没休息好?再来一条。”
柯屿下意识地看向商陆。
商陆面无表情,矇昧的光线下,他的眼神晦暗深沉,令柯屿捕捉不到。
心里莫名空了一瞬,像梦里从悬崖边一脚踏空。
他没什么情绪地点点头,又笑了笑,对唐琢“嗯”了一声。
像商陆说的,最差的样子他都见过了……他只是,把最差的样子明明白白地演到了他眼前而已,跟在屏幕上看没有任何不同的。
绷紧的躯体下,一种狼狈不受控制地从缝隙中疯狂生长。
一连NG了五次,朝阳越来越亮,色彩越来越淡,光越来越强,蔡司一遍遍推镜头,到后来不耐烦“啧”一声,只有商陆听到。
唐琢没别的话,看了眼时间,“还能试两条,不行的话今晚上再琢磨琢磨,明天继续。”
大冬天的谁不想多睡会儿,导演这话一出,灯光组摄影组化妆组脸色都不太好看。
盛果儿给柯屿递上热水,每次一咔就抱着羽绒服匆匆忙忙跑上去给披上,手碰到胳膊,只觉得她老板浑身上下都给冻僵了。
热水顺着喉道滑下熨帖脏腑,柯屿下意识地看向商陆。商陆的视线停留在取景框中,抱臂站着手抵唇沉吟,那样子看上去不是给蔡司推轨道的助理,而是他领导。
蔡司嘟囔:“他妈的见了鬼了,这水平波动比老子的股票还不稳定。”
商陆没理,仿佛没听到,半晌,他走向老傅。
“换画面。”
老傅愣住,刚才听商陆那话脸色已经不太对,加上冷风里拍了这一清早愣是一条没过,已经很不耐烦,沉着脸说:“在片场好好看好好学,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
“表演大于景框,演员高于分镜。他状态不对,机位架高二十公分换俯角,特写换全景。”
老傅哼笑了一声,乐了:“怎么,你跟导演说去?”
朋友家拜托来的小孩儿,虽说要给朋友面子,但也得讲规矩讲礼貌是不是?唐琢是沈聆的学生,托他的福,在场可有一半是栗山班底,拉出去个个那都是被别人敬烟的地位,什么时候轮得到他一个小摄助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