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降下一线,冰冷的风从雪山涌下,吹散了柯屿额前的刘海。
他低头点烟,商陆睁开眼睛时,正看到他被火光照亮的侧脸。倏然寂灭了,一切又灰暗下去。柯屿抿了一口,夹着烟的左手搭窗支腮,他扭头看商陆:“喂,你不公开身份,长这个样子可是会被潜规则的。”
商陆抱着胸语调慵懒:“那就直接打死。”
打印店藏在一条小巷子里,车子拐进去,小小一间店面只有一个老板娘在吃面。柯屿拉好口罩,把厚厚一沓剧本递过去:“把标签撕了再复印,印完一页再贴回去,不要搞错。”
老板娘:“啊?”
“我加钱。”
有钱那当然是好说。
两人站在机器旁,看老板娘操作了几页,放下心来。他贴的批注很多,红红绿绿密密麻麻,商陆摘下一片仔细看了两眼,顺手贴到了他额头上。柯屿瞪他一眼,撕下来贴他手臂,老板娘斜眼看,像看两个小学生。
上百页的剧本一时半会印不完,商陆先打印了自己昨天写的戏,两人回到了车上。顶灯捻亮,照出纸上的字,还散发着油墨味。车外偶有行人经过,但到底天冷萧瑟,因而并不喧闹。
商陆手上拿着两份:“这个是昨天你拍给我的原版,这个是我拆分过后的。明天有三场重头戏,一场是你看到菲姐院子里有了另一个男人,一场是激情戏,接着就是菲姐跟你哭诉求饶。”他似笑非笑:“激情戏对你来说没有难度。”
柯屿:“……你又知道了?”
“我看过了。”
烟灰扑簌簌落了一身,柯屿骂道:“谁让你看的。”
“跟阿美的一场,跟菲姐的两场,我看过脚本,很粗糙,是你额外创造发挥的。”商陆想着刚才在电脑里看到的片段,手搭着椅背微微靠近,意味深长地说:“不愧是谈过六次恋爱——柯老师,你很熟练啊。”
柯屿一把夺过剧本:“闭嘴!”
飞仔在那个上午见到了菲姐。她还是穿旗袍,裹着一条鲜艳的摩梭族手工披肩,飞仔在古城里见到过,每家店都在卖,十五块钱一条。
身后跟出来一个男人。中年、精壮、眼窝深陷,像以前经常在菲姐屋子里进出的嫖/客。
“菲姐。”柯屿跟着对白念道,抬眸静静地看着商陆。
“怎么来的?”商陆念着菲姐的台词。
“火车,从宁市到昆明,昆明转丽江——山洞好多,山好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