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陆从巨大的喷绘海报前经过,五个主演都在,柯屿就在左二的位置,脸上油彩浓烈,手里握着匕首做出格斗的姿势,旁边打着小字:

    柯屿-阿杀

    商陆一眼扫过,无动于衷。一错眼,瞥见柯屿偷偷勾起了唇。

    “你笑什么?”

    柯屿压下上翘的唇角,小小地吹了声口哨:“没什么。”

    笑你瞎。

    电影两个半小时,阿杀在二十分钟左右登场。他是部落里的天才少年猎手。出场的时候,一声呼哨、一阵密集的鼓点,脸上涂着油彩的他仿佛一头鹿,轻盈地跨过腐朽的巨木,跨过山涧和阳光,跨过敌人破风而来的箭矢。

    黑暗的放映厅里一阵骚动。

    “是柯屿!”

    “唔我好激动身材太好了吧……”

    柯屿吸一口可乐,俯身点点前面一个心花怒放的粉丝,很温柔地嘘了一声。

    粉丝果然不负所望,……并没有认出他来。

    阿杀戏份不多,但都漂亮。手起刀落暗杀、救少女、从兵荒马乱中轻巧捞起一只山羊崽——沉默寡言,无所不能。

    大战前夜,他一个人坐在巨大的树桠上,在月光下用叶子轻轻吹了一首歌。这是整部戏唯一一段有旋律的配乐,像那晚的月光一样,浸透了透明的哀愁。

    柯屿偏头看商陆,见他眸光专注,侧脸英挺。

    影片中,阿杀最后一个被杀。

    栗山给了一个美到极致的镜头。血被稀释在波光粼粼的溪水中,他游得轻盈,观众知道他是要顺着水流逃向山外,提心吊胆之余便松一口气,只是尚未完全松出——唿哨声响,一道巨大的鱼钩破风而下!戟般的倒钩打断脊柱剜住血肉,眨眼间,少年被破膛凌空吊起。

    镜头从极端的角度俯瞰而下,他垂着头和手,仿佛一只被钉在幕布上的鱼类标本。

    没有人知道这个风一般的猎手的死亡,一切声音消失,宁静中,只有自然收录的风声、鸟鸣,和很好的阳光。

    栗山处理得那么轻巧,没有宏大的叙事,没有悲壮的渲染,他死得微不足道,那些古老、隐秘、残忍又天真的美丽,也一并消逝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