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宁的脑中风起云涌、她好奇这老头究竟会问什么?
老头坐直身体,打量她许久,问:“你是不是长得像一个人?”
“……”就这?没听错吧?三道黑线从孟青宁脑门上垂下。
考官毕竟是考官,哪怕问题再奇葩,你也要回答,而且要答的漂亮,“夫子阅人无数,与学生相像之人也是有的。”
“你倒会说话,老夫方才便留意过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说起经史子集来也是滔滔不绝,是个难得的苗子。只可惜是个女子,往后不能入仕,谈何报国?”
这什么话?看不上女子?孟青宁不能忍!虽说这个时代男子为尊,难道女子就不能自强自立?
辩驳道:“夫子所言差矣,忠君报国并非庙堂之上可为也。圣人有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是而报国无性别、地域、地位之分。女子生儿育女,洗衣做饭,操持一家琐碎,寒冬有暖,炎夏有阴,一家人安居乐业,难道不是忠君报国?这天下,终是太平出盛世,千家安则国安,若处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国将焉存?”
老头喃喃道:“太平出盛世,千家安则国安……你一个小女娃,怎会有如此见解?你可愿入我门下?”
说实话孟青宁不喜这老头,谁让他瞧不上女子,便推脱道:“学生年幼,不敢独断,还要回家禀告父母。”
老头摆手道:“罢了,我也不过随口一说。你很不错,泗阳书院有教无类,不会因你是女子便有所轻慢。我须告诫你几句,既然xiong有沟壑,便别被俗物迷眼,往后前途,在你。”
最后一句说得真心实意,孟青宁行了一个大礼,真诚拜谢道:“多谢夫子赐教,学生不敢忘。”
三轮过后,最终泗阳书院只留了三十人,入选的学子被带到书院天演阁。
天演阁类似于大学礼堂,地方大,格调高,一进来就被它恢弘的装修所震撼。墙壁为汉白玉石砖铺设,布局外圆内方,外围有许多席位按圆形摆放,正中间是一座方形高台,专门用来演说或辩论。站在这里,身体是放松的,心情却是凝重的,因为所见都是对学术的敬重,凝聚着这个时代的最优秀的学术成果,无愧是顶尖学府。
三年纳新是书院的大事,书院所有学子都来了,其中新生站在最前。典仪官宣读入院学子名单,每个新生脸上都浮上一层喜色和兴奋。
典仪官宣读完毕后,由院首宣告定级。前文便有介绍书院规矩,其中最残酷的就是学生定级。
二十个新生,甲乙丙丁级各有分布,孟青宁在第三轮面谈时顶撞了夫子,她觉得自己最多不过是乙等,谁知竟把她分在甲等。
孟青宁这一届新生中,甲等只有三人,但女子却只她一个,所以定级结果揭晓的一瞬间,底下坐着的老生不淡定了,全院上下都知道书院来了个女学霸。
院首宣读完又说了些激励的话,接着就是新生领校服、身份牌和拜会众夫子。
别人如何,孟青宁不知,但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滋味并不好受。出头鸟不好当,她一出场就如此高调,虽说被动,但一样是别人嘴里的谈资。
好不容易挨到典礼结束,孟青宁不及听兄长道喜,独自一人跑去书院外,找到自家马车,在父亲怀里大哭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