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辰在松山主峰外逡巡数个时辰未果,才踱步进入洞穴,未行多少步,便望见一具尸身倒在地上。
而自洞内呼啸滚来的烈风,又在其身上法衣割出道道痕迹,叫他再不敢轻易上前,只能远远打量着李秀峰的尸身。
其脸上血痕道道,双目瞪起,经外奇穴处胀出两个鼓包,可见嘴中咬紧了牙,同时面目青紫,双手端举于胸前,五指扭曲呈抓握之相,不难瞧出死前七窍出血,经了一番剧烈的痛苦。
修行至分玄境界的人,竟也死得如此惨烈,嵇辰看得背后发凉,只确定了李秀峰已死,便匆匆架起遁光撤离此处。
他对此无能为力,可不意味着旁人没有解决之法。
这松山乃是灵真派祖地,其中异怪,只怕唯有本门弟子才能解释得清了。
李秀峰之死绝不能算作小事,嵇辰方从松山撤去,便打起主意拜访灵真,不过他心中并没有多少底气,毕竟李秀峰是自己要往松山去的,腹中种种心思更算不得在理,究其根源,还是广陵落了下风。
不过被弟子领进上严殿后,看赵莼的神色,似乎又像猜到了自己的到来般,毫无半分惊讶之意。
他打了個稽首,将李秀峰身死一事言明,这时才见赵莼眉头挑起,目中划过一丝诧异:“贵派长老身死之事,本道确是不大清楚,但嵇掌门到前,门中弟子却是向本道上禀了另一桩事。”
今早连婧从入定中醒转,便见王振焦急万分,一副等候多时的模样。待询问后才知,日前张崛被广陵派之人强行掠走,至如今生死不知,跟随于他的修士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这才找到王振,期望他能央托宗门出手相助。
王振此人与张崛本就有些故旧,是以愿意前来说情,但连婧心中担忧的,却是广陵派掠人的真正用意。赵莼不曾现身前,此派在南域可谓纵横四方,迫使至岳宗、榕青山等势力不得不结盟以抗,如今灵真复立,他等又怎会甘心屈居人下?
为此,她连忙赶到上严殿,将此事一五一十告知了赵莼。张崛本就见风使舵,怀小人之心,如若再经广陵派威逼利诱,对灵真恐怕颇为不利!
而赵莼倒未觉得张崛能对灵真造成多大损害,眼下宗门有她照抚,自是稳如泰山,只不过广陵派掠人一事,却叫她格外好奇起来。
“便不知贵派修士,为何要掠走那张崛了?”
嵇辰尚还不知这一桩事,但细思过后,却能猜到此事必然与李秀峰有关,遂又思忖片刻,选择将淳于归所言那事言明于赵莼。语罢,即见她冷冷一笑,心头怕已了然。
松山内藏有什么东西,不会有人比赵莼更清楚,李秀峰也好,淳于归也罢,若是打起那山中之物的主意来,亦不过是个自寻死路的结局。只是归杀剑已被她取走,而山中剑意又存留了两千余年之久,已是堪称薄弱,李秀峰好歹乃是分玄大圆满境界,此番葬身其内,便很难不叫人怀疑,是否发生了什么变故。
赵莼微微一叹,颔首应下嵇辰之托。至松山时,正好能瞧见人为凿出的一方洞口。
此事做得并不隐蔽,只怕在那李秀峰心中,松山早已被灵真彻底舍弃,故而不曾加以遮掩。
她见此心生不悦,暗道破坏一宗祖地本就为无礼之举,且李秀峰还怀有盗取宝物的念头,如今取宝不成反身死其中,倒也算应得的报应。
循着洞口入内,区区剑气罡风不足为碍,但愈往深处去,却愈叫赵莼心绪沉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