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感到浑身发冷,从内心深处蔓延上来的恐惧将她整个人紧紧地包裹住,让她不能呼吸。她努力集中精力听着初秋所言,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就在方才初秋对她说她们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听从于她父君的命令。她父君,怎么可能呢?许烟自嘲地勾起一抹唇角。她如今连她父君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太清了,现如今却告诉她四宫女这么多年来对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她父君的命令?真是荒唐!
初秋继续抽泣着说道:“其实皇夫他人很好,并未对奴婢们做过什么,也没有对殿下做过什么。初时奴婢们跟在他身边也只是学习一些平日照顾殿下的细节。可当他......走了后,奴婢们便由女帝大人管理了。”
许烟听到这里,才稍霁了脸色。她探究地问道:“所以说你们还是由我母皇来为你们下达命令的吗?”
初秋点了点头,表示应允。许烟看着她这幅样子,继续问道:“可是这么多年来你们从未对我说过什么,想必母皇那边对你们也是妥善安排的吧。怎么这一次不会出手救你娘亲呢?”
初秋顿了顿,随后眼珠向旁边瞟了瞟,连抽气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因为奴婢做错了事,所以女帝大人要换掉我。”她抬起头来,眼神里是满溢出来的恐慌。
她看着许烟奔溃地说道:“奴婢连自己都保全不了。原本想着奴婢这一条贱命死了便死了,算不得什么。可是家乡有人来信说奴婢娘亲的痨病恶化了,要奴婢寄钱回去。可是就在这个月奴婢才刚寄过一笔钱啊!如今实在是拿不出这笔钱了,这才在当值的时候走了神打碎了您的茶杯。”
许烟没有被她这两三句话带走了重点,她紧紧盯着初秋继续问道:“你做错了什么事母皇要换掉你?”
实在怪不得许烟问她,因为平日在许烟身前近身伺候的只有迎春和夏至二人。初秋和霜降顶多只是打个下手的程度罢了。许烟平时做什么事还喜欢亲力亲为,由此用到她们的机会便更少。她实在想不出初秋能做了什么严重到会让她母皇想要弃掉这颗用了多年的棋子。
初秋没想到许烟竟然还会刨根问底的继续盘问她,一时之间慌了神色。随即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许烟是最见不得人哭的。并不是因为心疼,而是因为烦躁。她看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初秋,一脸惆怅。
偏偏初秋此时还哽咽着对她说:“奴婢实在是没有脸面将奴婢所做之事说出来,殿下若是要继续问下去,那奴婢便只能......”说着,眼神便飘向了不远处的红柱上。
许烟瞧着她这一出,可真真是怕极了。当年迎春那件事她虽然之后与迎春一起默契的避而不谈了,但是那场景着实是把她吓得不轻。以至于那晚后连续几个月她的梦里都是额头流着血的迎春站在她床边质问她为什么不原谅她。
如今见初秋的眼神,许烟顺着看过去定在那根柱子上。她忙转过头来扶着初秋的肩头出声安抚道:“无事的。你娘亲的事我会想办法为你筹钱的,我摔碎的茶杯也不会让你赔偿。至于母皇那边我会找个时
间亲自去向她说的。必定不会让你为难。”
初秋见她果真没有再往下问,惊讶得连眼泪都忘了擦干。忙对许烟磕头道:“谢谢殿下,谢谢殿下!若是殿下不嫌弃的话,初秋之后愿意做殿下的密探!”
许烟看着初秋认真的模样,忍不住失笑出声:“得了吧,你将自己看管好便不错了,去哪里给你找个密谈的活儿做?况且,就算让你做密探,你又能探到谁的情报回来给我啊?”
许烟没有想到初秋的这番话是真心实意道出的。她也没有想到就在她拒绝了初秋之后她竟会以一个极坚定的眼神看着许烟,一字一句的说道:“奴婢能为殿下做女帝大人的密探!”
许烟被她突然起来的一番话吓得差点失了神。她急忙捂住初秋的嘴巴而后四下张望着。发现没有人经过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她紧盯着初秋,严肃地说道:“你可知道你在讲什么?若是没有想清楚就乱讲的话,你以后连你是怎么丢的性命都不知道!”
初秋仍然定定地看着许烟道:“奴婢现在最清楚不过奴婢在讲什么了,殿下大恩大德,对奴婢不计前嫌愿意帮助奴婢,奴婢无以为报。若是殿下能到女帝那处将奴婢保全,那奴婢今后便愿意做殿下的密探,唯殿下马首是瞻!”
许烟愣了愣,随后将初秋扶起来道:“这些事情之后再议。当务之急是要救你母亲。你先随我到房间里,我取出些银子予你急用。”初秋点点头,与许烟进了内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