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还是爆发了啊,云起如是想到。虽然已经料到了,但是当他真正听到来自梁钰的怒意时,他还是忍不住恍惚了。并不是因为旁的事,只是他忽然想到了曾经的自己,为什么他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他到底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这个地步的。
曾经他没有想过要用他所学去设计一个人,去谋划一个陷阱。他只是为了那一口热茶而努力学习那些他并不感兴趣的策论,只是为了那一口热茶而已。想到这里,他不得不感叹云朗的谋略。他不愧为成功带出了那么多名优秀人才的太傅,他以这样的蝇头利一步步诱惑他们前校到了最后,他们压根就忘掉了最初的那一丁点利益,甚至不用云朗逼他们,他们自己也会选择不断的学习。
因为他们尝到了甜头,感受到了由他们学习到的东西所创造出来的价值。他们最终一个个前仆后继的成为了一开始最为排斥的那种人,乐此不疲。他们用着自己毕生所学去设计一个又一个陷阱,将那些人一步步引入,来获得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所以他做好了准备,从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将要经历的究竟是什么。只是一开始的他还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自己可以就布这么一次陷阱而后收手。可是真的太难了,一旦开始怎么可能会结束?不过都是空谈罢了。
他知道梁钰会来找他这件事,他知道梁钰会来秋后算账,甚至会赌上性命与他一搏。所以早在布下这个局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把剑。云起将腰间的剑握得更紧了些,直到它冷硬的角硌得他手心生疼也没有丝毫要放开它的意思。他对梁钰道:“你都知道了?”
梁钰听到云起这句话,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聊笑话一般对云起道:“我该什么呢?不知道吗?若是我连这么明显的动作都发现不了是谁做的话又何谈登上现在这个位子?”云起自己也忍不住苦笑,他问的话实在是太过愚蠢,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
梁钰看着云起的动作良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先一步出声道:“曾经我以为你不过是个花架子罢了,中看不中用。直到如今我才明白许烟为什么会觉得你厉害,云朗那个老头为什么会从那么多个孩子中一眼就挑中了你。”
是啊,为什么呢?云起也曾无数遍问过这个问题,可是云朗只是笑笑,以他一贯的高深莫测的笑容对他道:“等以后你便懂了。”他现在懂了,连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云朗做的决定是正确的。若他是云朗的话,怕不是也会选自己。
其实并没有什么难的,那些孩子里可能会有比他聪明的,可是绝对没有一个人比他会伪装。即使是他做的,他也仍会露出那一副冷淡的模样,将人拒之千里,没有人会怀疑到他的头上。
这似乎是他与生俱来的赋,他曾经没有怎么用过,直到这一次他才真正的用上了。云朗曾要将他培养成这许国甚至是这片大陆上最为成功的阴谋家,他觉得这不过只是个空谈罢了。可是直至此次,他才真正意识到云朗的话。
起来他还要感谢云朗,若不是他教给他的谋略,若不是他逼着他看那些书的话,
他也不会成长为如今这个模样。他直至今日才意识到他的谋略有多么完美,没有一个人怀疑到他头上,除了此刻正坐在他面前的梁钰。
见云起没有回应,梁钰冷笑了一声接着道:“那个靳雨婷是你帮衬着的吧?”云起喝着凉茶的动作未停,只是眸子中闪过一丝冷意。是,梁钰遭遇到今这种挫败的根源就在于他,一切都是他策划的,可那又怎么样呢?若不是他有这个弱点可以让他利用的话,那么任他再神通广大不也无计可施吗?
云起没有话,可是从面上的神情来看显然是已经默认了这一点。梁钰看着云起还要继续饮茶的动作,伸手将他手中的茶杯夺过对他道:“怎么,被我中了,不敢看我了吗?”就算是被夺了茶过去,云起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梁钰似是被云起这幅样子弄得有些烦躁,他朗声问道:“你我都对彼此并不陌生了吧,相信没什么不能的。就算是我输了,也想要知道个真相。吧,你是怎么把靳雨婷扶到现在这个位子上来的?”
云起将梁钰手中的凉茶拿了回去,轻抿了一口后道:“其实没什么难的,你不应该也猜到了吗?我不明白我还有什么要的。”是啊,梁钰又怎么可能不明白呢,他只是不甘心,只是想从云起口中听到答案罢了。或许他还并没有那么愚蠢,一切都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也不定。
只是云起这番话无异于肯定了他内心的猜测。他忍不住苦笑,也不得不承认云起在谋略上的造诣比他高。其实早在南国那边刚发生变故的时候他就已经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不,甚至于要比它更早。
他知道靳雨婷攀附上了南国的君主,可南国君主好色的事情几国皆知,这并不算是什么秘密。他当时也只以为靳雨婷是作践自己,不过也算是将她的那副身子得到了合理的应用,为自己图个后半生的前程罢了。他压根没想到她的身后会有推手在一步步指导着她前行,他更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云起。
他在失败的那一就忍不住开始回想他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出了错呢?后来他终于得出了答案,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看云起,从一开始就应该将自己的弱点全面照菇,不应该将自己最为脆弱的后背留给敌人,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可这么的同时,他又忍不住感叹云起的谋略,他是如何想到搭上靳雨婷这条线的呢?明眼人看上去,靳雨婷不过是个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的女人了。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女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赢得这个男饶回眸的,况且当时的她已经沦落到了那步田地,任谁都不会想到再次利用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