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庭梧和赵意儿这两位当官的先后回乡省亲,对赵府来说,如何接待他们是头等紧要的大事。
可惜赵掩松偏偏在这个时候出远门了。
最尴尬的是,无论赵庭梧亦或赵意儿,当初离开时,几乎与赵府决裂,一个被赶走,一个私自出逃,多年不见,如今二人纷纷衣锦还归,尤其赵庭梧,攀附长公主,竟已官至大理寺正卿,他回瓜洲城行踪低调,但风声依然传得很快,人刚到,知县亲自出面不说,就连知府和省里的三司长官都派长随前来问候,如此排场,看得赵府众人暗暗惊叹。
清早,意儿醒来洗漱完毕,穿戴整洁,先去祠堂给祖先磕头,接着到二叔三叔那边请安,叔婶们或客气寒暄,或故作亲切,总之不再拿她当晚辈看待,而是一个不能怠慢的贵客。
意儿说不清失落还是无奈,不仅长辈,如今堂姊妹们都大了,多年未见,相互生疏也是有的,她早该想到。
满府里只有赵玺没什么变化,见了她便眼圈儿通红,抓住妹妹的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好好的回来便是,弄成这副鼻青脸肿的样子作甚?”赵玺容易激动,哭起来整个面颊并脖子都变得通红。
意儿又笑又叹:“哥哥先把鼻涕擦了吧。”
他也没好意思,命丫鬟打了盆水,妻子楚烟箩拿帕子沾湿,给他洗脸。
“对了,这是你嫂嫂,”赵玺道:“她还没嫁进府你就走了,算来你们还没见过面呢。”
意儿忙与烟箩见礼,接着笑盈盈打量一番,心里啧啧称赞,果然是个清雅文静的美人,举止得体,柳眉凤目,妆容淡淡的,颇具端庄脱俗之质。
难怪赵玺为了她,宁肯被爹打死也不娶那喻家的千金。瓜洲城看热闹的百姓曾一度把他们称作悔婚兄妹,茶余饭后增添不少谈资。
烟箩的儿子已经四岁,赵玺让奶娘抱出来给意儿请安,那娃娃很是怕生,扭着身子不肯叫人。
“阿瞻,不可无礼,这是姑姑。”
意儿满不在乎地摆手道:“没事,小孩子嘛。”
说话间,忽闻廊外丫头回话:“亲家太太和二小姐来了。”
湘帘打起,只见进来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和一位娇俏可人的年轻姑娘,正是烟箩的母亲和妹妹。
这楚家乃书香门第,祖上曾做过通判,也算有些渊源,奈何后代人才凋零,功名不继,到这一代已过得十分清贫。两年前楚父远走他乡,留下孀妇与孤女,烟箩便同赵玺商量,求了赵掩松,把楚太太和楚君媚接进府里生活。
赵掩松起初极其反对这门亲事,可当时烟箩怀上身孕,赵玺又那般痴情坚定,他也只好认下这个儿媳。偏生烟箩并非他们想象中的攀龙附凤之辈,除了未婚先孕这一样,她倒没有别的不是,几年相处下来,温柔大度不说,处事也极为周全妥帖,府内众人都夸她好,赵掩松看在眼里,也逐渐接纳。
因着烟箩的情面,楚太太和君媚住进赵府,吃穿用度和各房一样,烟箩每月匀出自己的份例给她们花,意儿的芷蘅院一直空着,赵掩松便让人收拾干净,分给她们母女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