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破晓,霜浓雾重,枝叶枯草凝着一层霜花冰碴,为这初春的早上添了几分肃杀之气,人人都有惰性,鸡鸣了天还没亮,他们便不起身,金童身为这个帝国的君主,后妃都能赖床,他就不能,早朝等着他呢。
他昨夜宿在馨嫔宫里,上半夜金风玉露,下半夜安然入睡,觉着不过才睡了两个时辰,鸡便叫了,这一双眼睛都睁不开,眯着眼任宫人给他打理,馨嫔听到他起身的动静,也强驱了睡意起身伺候他,金童让她再睡会儿,她侍寝之后不必去给皇后请安,便睡个懒觉吧。
馨嫔是个懂事的人儿,金童叫他躺回去她便躺回去了,却并未睡死了,目送他离去后她才再睡了个回笼觉,侍寝的日子就是好,既得了宠爱又得了清闲,难怪这些妃嫔都争着抢着要侍寝呢,皇后娘娘定的这个规矩岂非助长了妃嫔的气焰。
馨嫔睡了个回笼觉起身已然日上三竿了,她起身后梳妆打扮一番,已然午时初了,便让宫人去尚食局端午饭来,心下又惦记起她这住处何时能有个小厨房才好,否则像这般半上午想吃饭,去尚食局领,岂非让人知道她一觉睡到半上午,没的让人说她张狂。
待她吃完了午饭,上午睡够了这会儿不午困,便让下人将她的琴拿来,却忽而想起一事,她今日没喝避子汤,尚寝局的人没来找她,总不能是忘了吧。
思及此处,馨嫔心底窃喜,忙让宫人去请太医来,给她调理一下身子。
听雪阁东边的蓝贵人看到西边请了太医,让人去候着,说她也不舒坦,请太医来给她看看,小晴便去西边蹲着了,太医刚摆上脉案,她便进去了,对着馨嫔请了个安,说她家主子也不大舒坦,她来候着,太医给馨主子看完了,顺道去给她家主子看看吧。
馨嫔原是想问问她的身子如何了,喝多了避子汤影响大么?小晴杵在这儿,她便不好问,只让太医请了个平安脉,想着待什么时候蓝贵人出门了她再请太医来细问。
太医被小晴拉走后,馨嫔身边的宫人气得啐了好几口,那边也太不要脸了,每每她家主子有什么好事儿,那边就要来搅和,活该陛下不喜欢,她家主子温婉乖巧,岂是那猫嫌狗厌的蓝贵人能比的。
蓝贵人请了太医过去,使了些银子问馨嫔身子如何,太医银子照收,话也是照实说,馨嫔还没道明原意呢,太医便是心里猜到了也不会说出来,在宫里混最重要的是嘴巴要紧。
太医不肯说,蓝贵人心里也猜到了,今日没见尚寝局的宫人过来,看来是停了避子汤,呸!林馨儿一个七品地方官的女儿也配孕育皇嗣么?
蓝贵人那个大嘴巴的,知道了什么还不得嚷得天下皆知,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小妃嫔嘀咕了此事,不多时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皇后也听说了,对此不置一词,馨嫔的避子汤停了她自然知道,停了就停了吧,宫里已经这么多孩子了,谁生不是个生。
她如今操心两个儿子还来不及呢,每日给他们炖各种药膳补汤,怕他们累坏了身子,原本皇子到了年纪该安排侍寝宫女了,她也没动作,孩子正是长个子长脑子的时候,白日里习文练武不得喘息,夜间可不就得好好睡觉了,不能搞那些乌七八糟的,皇后还特意敲打了两个儿子身边的宫人,若有那心思不纯的小蹄子,先打发了去,可别让主子身边有这样的人存在。
燿哥儿在宫里皇后倒是看得紧,烨哥儿每逢休沐日便去军畿大营,晚上在姜家住一夜,皇后有些紧张,朝阳那丫头看着疯疯癫癫的,如今才十一岁,但个子已经比得上那些十三四岁的姑娘一般高了,像了姜家人的挺拔高挑,长的也不算丑,皇帝又打的那个主意,可别出什么事了才好。
这倒是皇后杞人忧天了,烨哥儿白日里在军营,一月也就在姜家住四晚,只留宿那日晚上和姑父姑母表妹一块儿吃顿饭,见到朝阳的时候可不少,不过朝阳大了,鬼主意更多,休沐日问堂哥借了身男装来穿,要跟着父亲去军营看看。
姜骥对她没什么脾气,又觉着他把自家侄子岳家侄子都带去了,带上朝阳也没什么不妥,便让朝阳站在姜静北他们之中,她个子窜的高,比姜宁西还高一截呢,皮肤也微黄发黑,穿上男装真是无一丝违和,瞧着就是个皮实的小子,站在姜静北兄弟俩中间,一看就是兄弟三个,长的都是姜家人的模样,倒是肌肤白润的烨哥儿瞧着有几分书生脂粉气了。
姜骥觉着他这个统帅都快变成搞裙带关系的头目了,天天带这个侄子那个外甥去军营凑热闹,军中众人也都司空见惯了,能让姜骥带来的能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孩子不成?不过这回瞥见了朝阳,他们当面不敢说,背地里却嘀咕了,“那个小子是谁啊?长的真像姜帅,没听说姜帅有个这么大的儿子呀!”
“约莫是隔房的侄子?长的和姜静北兄弟俩也挺像,可也没听说姜家二房还有儿子呀。”
“诶,该不会是姜帅的私生子吧!”
“嘶~不能吧,私生子还敢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