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在跳跃着前进,利用弹坑和洼地作着掩蔽,再一次冲出了硝烟,几挺机枪在弹坑中架起,把子弹疯狂地射向守军的阵地。
通,通,通的闷响再次响起,集束手榴弹在空中飞行,麻绳很快被烧断,脱离了束缚的手榴弹乱七八糟地砸了下去,更密集的爆炸笼罩了进攻的鬼子。
后方第二道战壕里的机枪爆发出阵阵连续的吼叫,象撕碎亚麻布的声音,一阵阵裹挟着死亡的金属风暴如雨点一般直泼出去。硝烟中,冲在前面的鬼子瞬间就被打成了筛子,惨叫声此起彼伏。
七十五发弹鼓的屠倭电锯终于亮相,以持续猛烈的火力给了鬼子以迎头痛击。
“开火!开火!”
守军的阵地上,这一声声大吼从无数个胸膛全力爆发,下一秒,几百支步枪同时打响,如同百千个霹雳在人们耳边响起。几十挺捷克造轻机枪咆哮着,射出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子弹。
……………
“敌人的防守很顽强!”吉本荣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对着参谋军官命令道:“联系飞机,出动坦克、装甲车,再次炮轰,然后进行波状攻击,持续施压,压碎敌人防线!”
第一次进攻被击退了,在遭到各种火炮的轰击后,敌人依然有如此强的反击火力,这有些出乎吉本荣作的意料。
但吉本荣作依然充满信心,敌人的战壕工事很完备,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堑壕并不能成为难以逾越的障碍。
阵地上暂时平静下来,烈士的遗体、受伤的士兵,被沿着交通壕运向后面。而防守部队也梯次后撤,空出了最前沿的战壕。
亲历过死亡,或许会让人崩溃,或许会让人坚强,只在于人们如何去选择。而对于士兵,则是必须经历的考验。
刘大川默默地蹲在战壕里,这里比防空洞的空气要新鲜。一副担架从他面前走过,上面躺着一具血肉模糊的遗体。但刘大川出奇地没有感到悲伤,因为他已经领悟到了,这就是战场,生死不过是转眼的事情。
“活着干,死了算”、“当兵别怕死,怕死别当兵”、“杀死日本鬼子,他们都是两只脚的畜牲”、“把鬼子剁成肉块,让他们的爹妈亲属痛哭哀嚎,让他们为杀戮中国人付出代价,为死难的同胞报仇”……
这些在训练中被教官反复咆哮着灌输的仇恨,在墙上的标语中随处可见的字眼,每个经过训练的新兵都倒背如流的口号,日本鬼子犯下的累累罪恶的宣传,都在加强着士兵潜意识中的坚强和暴戾。
而经过这场大战,活下来的新兵就不再是菜鸟,幻想破灭,在血与火的淬炼下,心中会建造起一个堡垒——坚强与责任,仇恨与杀戮。
老兵不知从哪转了过来,手里夹着根燃着的烟卷,往刘大川身旁一坐,惬意地抽着,吐出一股股的烟雾。
当烟卷抽得只剩下烟屁股时,老兵似乎才想起旁边的新兵蛋子,向刘大川示意了一下,连话都懒得说。
刘大川用力摇了摇头,老兵有些如释重负的表情,把烟屁股塞到嘴上,用力地吸了一大口,缓缓吐出比刚才更浓重的烟。
“咋样儿,还害怕不?”老兵扔下了短得不能再抽的烟屁股,这才向刘大川说起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