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还没想好如何开口时,终于脱离黑气掌控的青年动了,最靠近杨子希的右手小拇指勉强勾了一下男人的,随后又沉默了,像是未曾苏醒过。
“……”杨子希感受到那一缕熟悉的亲昵,眨眼间又如同云雾散去,脑袋里暂时空白了一会。等他从中回神的时候,才发现天岚雪已经死去了。神识消散,丹田里的灵气一散而空,连带着体温也在慢慢变低,任何一个特征都在表示死亡的降临。
或者说其实被那黑气缠绕的时候,天岚雪就已经处在死亡之中,只是某种心愿让他坚持到了那个人来到的时刻。君已至,吾亦无憾。
死了……天岚雪竟然死了……意识到这个念头,杨子希还有种不可置信的感觉,然而指尖的温度告诉他事实确实如此。胸腔里的心脏已不再怦怦跳动,以前有过的爱恨纠葛在死亡到来的那一终末时刻都化为灰烬。
杨子希默默地弯下腰,想要将天岚雪骨瘦如柴的尸体抱起来,却是看见一柄熟悉的长剑——望君。物似其主,在天岚雪死去之后,原本十分闪亮的银白剑身覆盖的寂灭气息更加浓郁,像是要跟随其主一同殉道。
神识扫过望君时,杨子希更是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感受到男子特殊的气息后,望君轻轻一动,似温柔地飞落在他的掌心,同时铺天盖地的浓浓回忆将他笼罩。
“望君,你知不知道子希去了哪儿?”年轻的天岚雪坐在石凳上,对着摆放在石桌上的银色长剑絮絮道:“他们说他死在了仙遗之地……不!我不相信他会死!”虽是这么说着,但青年眼中却是泛起一层朦胧,“就算是尸体我也要把他找回来!”
“找了好久啊……”天岚雪仍然是坐在石凳上,身上的衣服却是沾染上浓重的血迹,连带着长剑望君都充满血腥气味,这时候的他身上灵压聚而不散,显然已经突破到了元婴期,但精神颇为颓靡不振,“可是来不及了,我要去天垂了……”
“走前我想试试那一招,如果有用的话,或许能让我和他说说话……呵呵,付出的代价,就当是我赔给他的好了……毕竟,我欠他太多……”
“法术生效了,他还活着!他真的活着!”
“子希,我好想你……你在哪里,是否还在这个世界上……不要抛下我……好不好……”天岚雪双手抚在胸口,满面期待,轻声说出这句话,可是一直没有等到那头的回复。直到第二天去往天垂的时间到了,他才从石头一样保持了一夜的姿势沉默地站起身。
来到天垂后,无事的时候,天岚雪常常站在杏花树下,望着随风轻舞的粉色花瓣,吹奏起一曲不知名的乐曲,笛声幽幽,传递着他最想和那个人倾诉的话语。
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笛声中的情感,只有吹奏这一曲的天岚雪知晓。阴差阳错遇见的二人,错付的二十年纠葛,命运注定的别离,感知到分别之苦后的失落,种种情丝幻痛,加之于身。
忘记不了,同时也放下不了。
使用牵情引后,时常感觉到心是与那个人紧紧连接着的,哪怕天涯海角。望着满天的粉色花瓣,好似回到了那时的花海之中。这时候的天岚雪会想到,是否当时被仙石影响着不得不爱的杨子希也是这种心情,难以割舍的心情。如果有如果就好了……
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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