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繁华如旧,店铺商贩林立,熙攘的人流之中马车行驶的很缓慢,纪宁坐在马车上看着沿途风景,便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他已非初来乍到之人,在这世界也生活了许久,只是最近半年备考乡试,又有书院之事忙碌,使得他很少有机会外出,就算偶尔出来也无心观瞻街路的风景,以至于到了中秋过后秋景略带凄凉之时,他才有闲暇欣赏这沿途的风景。
“少爷,不知几时秋闱放榜?”何安赶着车,笑盈盈地问道。
纪宁考完乡试,在何安看来纪宁中举的机会很大,他希望在自己有生之年见到自家少爷成材。
纪宁道:“八月底九月初,在桂花盛开之时,安叔也不用太挂牵,人都是有命数强求不得,这届不中还是来日方长。”
何安轻轻一叹道:“我一介愚夫,就希望能早日见到少爷秋闱高中,那时我也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老爷和夫人……”
语气很真诚,令本还想自谦几句的纪宁,也不得不重新正色下来,点头道:“终会见到的。”
马车最终停在了天香楼门前,虽只是中午时分,并非天香楼最繁华之时,楼上也有不少的食客,谢泰和宋睿闻小厮通报,亲自出来迎接,同时在的还有唐解和韩玉。
“纪兄昨日出闱,本想亲自登门拜访,但料想纪兄第一次参加秋试,出闱之后必定困倦,便不好上门叨扰,只是送了拜帖前去,还望莫怪。”唐解过来,拱手行礼笑道。
纪宁淡然点头,在这点上唐解倒没说错,他初次进乡试贡院,那不大的号舍内也是够折腾人,几天下来身心俱疲,出闱后想的第一件事就是休息,根本无心出来参加文会。就算昨日里这几人亲自上门去请,他也不会给面子。
韩玉笑道:“看纪兄红光满面,想必是休息好了,这次秋试发挥的也是不错吧?”
“哪里哪里,只是勉强作答,并未交了白卷而已。”纪宁谦逊道。
一行说话之间上楼,到了雅间之内,香茗茶点具都上来,众人最关心的自然还是这次乡试的考题。
就连唐解和韩玉这样已经有举人功名在身的,也都会在这两日问了题目,自行做上一两篇文章出来,再与众参加乡试的考生一同探讨。
三篇四书文,是这次乡试考试中的重中之重,韩玉道:“听闻本次金陵乡试的主考,乃是颇有贤名的已致仕礼部右侍郎封老先生,却是不知文庙今年派的是何人前来。”
提到一些贤达之人,都是不能直呼名讳的,纪宁对这位前礼部右侍郎还有所耳闻,名叫封玄青,据说是个身在朝堂但无心朝堂的老儒官,对于功名利禄看的很淡,在治学育人之上却颇有建树,在五十岁之前便已致仕归乡,江南一代弟子很多,这次朝廷请他出山来主考乡试,以他的造诣还是众望所归。
连谢泰听到封玄青主考的事,也颇有感慨道:“若是能以封老先生为座师,将来于朝中或有助一臂之力。谁人不知封老在朝中人脉广泛,就连如今六部部堂中都有他的故交和挚友?”
旁边宋睿和唐解也不由点头,这话倒是说出一个实情。
谁参加某届乡试,遇到有名望的主考,而能得主考赏识,也更有助于选中举子在朝中累积声名,加官进爵。可纪宁却是从来无心于朝堂,他不想去与朝中政客勾心斗角,只是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至于考举人,一来是为了完成父母的遗愿,二来是想为自己树立足够的社会地位,方便他开办学堂,而不至于被权贵打压。
宋睿叹道:“只是这届秋试的题目,可不简单呐,尤其四书最后一题,出的竟是截搭,出闱之后一直忐忑不安,却不知这题目做的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