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沧行连忙闭上了眼睛,在这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那年在渝州城外树林里,逼问屈彩凤时,曾经磨了她几个时辰的脚心,想来屈彩凤也就是在那次开始对自己渐渐动心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岁月的痕迹似乎没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任何的改变,这位白发魔女依然是这样倾世独立。让自己都有些心动了。
李沧行很快地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在这种时候都仍然沉迷于美色,实在太不应该,他长出了一口气,默念了几遍清心诀。开始功行全身,渐渐地,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状态。
等李沧行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觉得一股热浪扑来,紧接着是一股烤肉的香味钻进了他的鼻子里。只见面前已经生了一个火堆,上面架着一只油光满身的烤野兔。肉香四溢,身上的油水噼哩啪啦地响着,而表皮也已经是金黄一片,屈彩凤的右脚已经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坐在地上。右脚下垫着一块石头,而沐兰湘正一边轻拭着额头上沁出的细细汗珠,一边在转动着穿过野兔子的木叉。
屈彩凤本来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沧行,突然发现李沧行也睁开了眼睛,粉面微微一红,转过了头去,沐兰湘也回过了神来,冲着李沧行微微一笑:“师兄。你醒了啊。”
李沧行哈哈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正好饿了,有东西吃。可真是太好了。”
沐兰湘笑着摇了摇头:“才不是给你吃的呢,屈姐姐伤了脚,又剜了一块肉,需要补补,你嘛,还是继续吃肉包子好了。”她说着。把一边的包袱打了开来,一股肉包子的香气扑面而来。
李沧行笑着抓过一个肉包子就啃了起来:“有肉包子吃。烤野兔也可以不要了。对了,彩凤。你的脚怎么样,能走路吗?”
屈彩凤没好气地说道:“老娘要是在你脚底板也挖块肉,你是不是也能走路?他奶奶的,本来就够倒霉的了,你还来继续气我。”
李沧行嘻皮笑脸地说道:“这就是冲动的结果,让你那样踩那虫子,彩凤,你说你这是吃了火药还是怎么的,我明明要去救你,你还打我,要不是我皮糙肉厚,给你那一下打死了,那你怎么赔我?”
屈彩凤的脸微微一红,向地上啐了一口:“那等老娘报完了仇以后,在你坟前自刎好了,就当赔你一命。”
李沧行叹了口气:“我都死了,你再赔这条命又有什么用?让活着的人能过得更好,才是真的,你说对吗?”
屈彩凤冰雪聪明,怎么会听不出李沧行话中的意思,她的粉面一寒,喝道:“沧行,你是不是又想劝我放弃报仇了?哼,杀师之仇,不共戴天,任你说破了天,我也不会放弃的,这事你不用再提了,再提我可要翻脸了啊。”
李沧行摇了摇头:“彩凤,有仇的可不止你一个人,难道我就不要报仇了吗?我师父,紫光师伯的大仇,我一样要报的。但至少我们要搞清楚复仇的对象再下手,对不对?”
屈彩凤咬了咬牙:“你明知我去而复返,藏身在大树上,却还跟沐妹妹说了这么多,不就是说给我听的吗?沧行,还有什么分析,一并说出来吧,我屈彩凤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只要说得有理,我也会听的。”
李沧行点了点头,刚才他运功自疗的时候,也把思路给整理了一遍,比起刚才的凌乱,已经顺畅了许多,他笑道:“好,那我们就从头说,杨慎的话里,疑点还是很多的,听我慢慢分析。”
“这第一条,就是沐杰的身份,按杨慎的说法,沐杰化名何师古,进了点苍派学艺,还因为纪秋萍的原因,跟陆大为争风吃醋,暴露了武功,给赶出师门。陆炳就是陆大为,这一点已经很清楚了,可是沐杰是何师古的事情,只是杨慎的一面之词。要知道杨慎到云南的时候,何师古已经给逐出师门了,按他的说法,沐杰只是一个沐王府的随从罢了,或者说是因为卧底失败,回到沐王府领命,这就牵涉到一个问题了,就是这个沐杰究竟要做什么?他进点苍派是为了干啥?”
屈彩凤的朱唇轻启:“不是沐朝弼已经说得清楚了吗,他就是要学习点苍派的剑法,以后好混进武当派,实现他的下蛊计划!”
李沧行紧接着说道:“好,那既然如此,沐杰已经学到了点苍派的至高武功天南剑法了,应该足以进入中原,混进各派了,可他为什么又要回到沐王府?”
屈彩凤的嘴张了张,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也许是要向沐朝弼汇报多年来的卧底行动,也许是要沐朝弼帮他想办法找关系进中原大派吧。”
李沧行摇了摇头:“不,我不这样看,沐朝弼本身就是世代在云南,跟中原武林没什么来往,更不会跟武当这样的大派扯上什么关系,沐杰若是真的要他推荐进武当,就不必费事去点苍派学艺,再走带艺投师这条路了。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