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新到会场时,里面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了。
他低估了北京的早高峰,十几分钟的车程,他被堵了足足四十分钟不止。
他还和前一天上午一样,在会议室的最后一排的靠门口的地方找了个地方坐下了下来。
下意识地,他仰起头,想越过这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头,看清白蒹葭的面容五官。
无奈人实在太多:
里面除了员工还有一些外面聘任的老师,还有一些学员家庭代表,一家三口甚至更多口,携老带幼地一齐来了,真是热闹非凡!
白蒹葭正在主持着会议,但她的声音,也总是一不小心就被外围的人声所淹没,更别说她被层层人们围裹着的小脸蛋了。
这样活跃的会议,也是喧闹得让秦可新有些头大的。他参加过的会议,从来都是井然有序的,不是他一人在说,众人在听,就是他在倾听其他人一个接一个地说,纵然有全场讨论,那也是人多分组,届时汇总意见,或是人少一起讨论,他低头想自己的,那些声音无一会高到让他烦扰的程度。
没办法,努力地起身了几次而不果的秦可新,不仅放弃了看清楚些白蒹葭面容的想法,也干脆地放弃了当初抱着的“过来好好听一听,多些对公司新项目的了解”的心思。
现在他想好好想自己的工作都觉得比较困难了,他干脆起身出去透口气。
他本就挨着后门口,起身跨两步就到了会议室外的走廊里。他踱了一圈,发现这个大会议室就是唯一的一个会议室,其他用磨砂玻璃分隔成了大大小小的教室。
每一个教室里面,都被设置成了文学、音乐、绘画、舞蹈等不同的主题,随着主题的变化,教室墙壁的颜色也不一样,玻璃隔断上贴的图纸也不一样。桌椅的数量则随教室的大小不同而数量不一,摆的造型或成排或成圆形,有着移动的痕迹,想来是随课堂教学的要求不同来改变摆放了。音乐教室里还摆放着一台钢琴,静静地立在那里,好像随时等着人们的手指去与它碰触出优美的曲调来。
他想要找一间教室进去单独坐一坐,发现都一一锁得结结实实。
他像巡教室般透过每间教室的门上的玻璃看了又看,想象着孩子们在这里上课,社区里的家庭住户们在这里接受文化的熏陶,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感动,他禁不住眼眶潮湿,好像一个小小少年坐在教室里,也坐在家里卧室里简单的书桌旁,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晨光默写着诗文,计算着算式。如果,如果当时也有这样的环境,那个小小少年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习,那该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此时的他,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好像一只离群的孤鹤一样,游离在这些空荡荡的教室外面,表情严肃,略带忧郁,足以引起看见他的人的注意了。
比如,那位守在会议室外面巡视进出人员的前台小姑娘。
就在他刚一出现在教室间的走廊里时,她就已经注意上他了。
她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教室里看,就微笑地朝他望过去,但他丝毫没反应,根本就没发现这里还有人注视着他。
前台小姑娘便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来回两趟过来,仰着鼻尖,以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极为有礼貌有耐心地询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是对此次会议感觉有什么不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见自己的行为会给其他人带来工作困扰,便在回之以礼貌地说都不是之后,回转了身,别无选择地再度进了那间比之先前更热闹非凡的大会议室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