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的冬天。
一场大雪，将城外通往俞明村的路，封死了。
不过好在俞明村向来是丰衣足食，自给自足的村庄，路封了便封了罢。
这样也好，城里管不到他们，春节里村民们燃放烟花爆竹，热闹得很哩。哪像城里，逢年过节的没个节日的味道，无聊得紧。
春节后，最先开业的便是村中的赌场。
赌场十分喧闹，大人小孩的身影都有，大人是用自己的收成钱下注，小孩是用自己的压岁钱。所以林初，一高中生在这，并不稀罕。
林初早就摸清了赌场的规矩，九输一赢嘛，不就是。
他自认为自个儿读书样样不行，唯独这数学，还是可以的，特别是这个概率学。
他已经输了九十九次了，所以这一次，他林初一定会赢。
于是，在东家摇晃骰蛊，边上的人也拿钱按桌，嚷嚷着自己压的价钱的时候，林初也跟着叫了：“我压五十。”
此话一落，周围的人都静了片刻。
完了，莫不是这一桌子的人，全都是托？
接着，林初的衣服后领，被一股力量扯着，离开了赌场。直到来到了门外，赌场里的叫嚷声、骰子碰撞声、拍案声都听得不真切的时候，那个力量才停了下来。
林初转身一看，抓着他的人，面容黑瘦，体型干枯如柴，若不是那双凹陷的眼睛正怒视圆瞪着自己，他都要以为这人已经死了呢。
林初抻着个脖子，随意道：“你来这干什么？”
“你是老子，还是我是老子？还反问起我来了！”林远山黑着个脸，浑身颤抖，鼻子冒热气，“这就是你说的上学？要不是我刚才去卖鱼看到王老师，他告诉我今天没开课，我都要被你小子糊弄过去了。”
林初环着手臂，叉着个腿站着，“我干什么，你管得着吗？我娘死之前，你管了吗？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你还逼着她生男娃……”
林初说着有些哽咽，但很快又把这种尽显懦弱的颤抖，给咽了下去。
他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地骂道：“她堕过多少次胎，子宫都被磨薄了，就为了你硬要生一个男的，继承这一亩地大的渔场？我说起来都觉得可笑。”
“就你这样的爹，活该死老婆，没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