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世豪的及时插言,仿佛像是恰如其分的适时解除了少年崔恒雪的窘迫一样,就见他殷红着玉面冲崔世豪轻点了一下头、深潭一样澄澈的明眸迅捷的瞟了含笑站在那里的徐世业一眼,继而脚步频移、轻盈的宛若飘过一样,就已经轻巧的落座在了正堂主位(崔世豪的座位)旁边的一个锦墩之上。
仿佛感觉有些莫名好笑的徐世业,哑然轻笑着,也退步坐回了原来的座位。
然而,一次听到没注意,两次听到难免就会产生一些的迷惑。徐世业两次的听到崔世豪对崔恒雪的称呼,都仿佛感觉到崔世豪有话语未尽的意味,心里存疑间,不觉下意识的微微侧首把目光投向了已经落座的少年崔恒雪……。
瞬间,徐世业的目光却与少年崔恒雪的交织、碰撞在一起,少年崔恒雪红晕稍退的玉面上暂瞬间却又涌起了一片的红霞,如水的目光也茫无目标的游离向了他处……。
我也没有生成奇形怪状的有什么‘观赏价值’呀?怎么这个少年入室就一直不错眼珠的在看?有什么好奇的?徐世业的心里不禁十分奇怪的暗想。
数个问号在徐世业的头脑中闪过,但这也只是一闪即逝而已,他此次的前来崔氏庄园,还尚有大事待办。因而,在诸人纷纷落座、小男孩儿玉儿也依偎在了少年崔恒雪的膝前之后,徐世业见杨善会因之前‘吃了个闭门羹’而有些碍难再言求助之事,就只好一咬牙下决心自己亲自来‘赤膊上阵’的首先开言道:
“适才敬仁大人所言之‘求助崔家相助重取清河’之事,弘德十分理解庄主的重重顾忌。毕竟清河乃是崔家旧居,众多的族人、产业等均数百年落户于清河。如果稍有差池,惹来窦建德所部的疯狂报复,必会造成无法估量的族人伤亡和资财损失。
然庄主可曾思及窦建德部乃是同各路惯匪沆瀣一气的不分彼此?其能够同赵君德部联手谋夺清河就已经可见一斑。如果让彼等在清河站稳脚跟,以后亦难说不对‘闭门自固’的崔氏予以无尽的骚扰。到那时,实是悔之晚矣!
在此,弘德尚欲言说一件事。本人之身份,想来崔世高大人已经向贵老族长有所禀报,庄主欲闻之可派人向贵老族长询之,弘德就不在此自行加以言之。然弘德欲言之的则是:
庄主不要以为现今弘德之麾下部曲名义上隶属于瓦岗、就与窦建德及赵德所部的部曲别无二致。事实上,弘德之部属,不仅是有着严明的军纪。而且,弘德一直都是在坚持着以宁缺毋滥为标准,弘德所部的每一名部属都是经过了精心的挑选、严苛的调训。
就拿在鄃县城外击破窦建德部与赵君德部联军、并斩杀赵君德的雄统领所辖之‘陌刀营’来说吧!其实,雄统领目前所辖之重甲部属,也仅有千余而已。由此,亦可见弘德对部属的精选程度。
再有二位扬大人已有所见的,归属弘德所部的原啸聚山林之部众,其实弘德亦已经过裁减了大部。而裁减下来的部众,则早已经委托贵族兄崔大人等加以安置、去实施屯田,以免彼等流落民间去重操旧业。
说起来就连弘德也感到有些不可思议,连身为一方重吏平原通守的扬大人,竟然也生出了‘对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感动之心,尚能与原本乃是啸聚山林魁首的王德仁、王将军相谈甚欢的折节下交。呵、呵!
弘德说了这么的许多,其实也并非是欲强求庄主即刻做出决断。据实而言,庄主及庄主所辖之崔氏庄园现在居于清河城外,就是庄主欲对扬大人及弘德等重取清河一伸援手,亦难有作为。
在弘德率部从武安出兵之前,弘德已经委托令族兄崔大人给贵族长送去了求助的信函。只不过,那时弘德心里的假想敌手还是扬大人。呵、呵!世事的变化就是如此之奇!弘德率部兵临清河之时,却反而同扬大人变成了同舟共济矣!
庄主海涵!弘德言之远矣!然今日弘德之所求者,乃是希冀庄主可否亲往清河城内一趟予以呈请?能否相助扬大人与弘德重取清河,还是要由城内掌控着清河崔家的崔公景龙来做出决断。
弘德此言庄主以为如何?”
该说的,徐世业已经说得口干舌燥的说了‘一大套’。甚至,为了说动崔世豪能亲自前往清河一行(这样做把握性大、送信易出现变故),徐世业不仅正常的‘搬出’了崔世高,还不得不‘推出’了杨元弘来做佐证。
当然,在徐世业滔滔不绝的说个不停期间,其目光所及也看到:有两次崔世豪肯定是想要张口插言,但却被坐在他身旁、一双澄澈的大眼睛不断在‘不停说着的徐世业和在座的诸人’间游离的少年崔恒雪给看到,并伸出一只异常白皙、纤细的手轻扯了他的衣袂两下,阻止住崔世豪去打断徐世业的言说。
而此时正襟危坐的坐在那里的少年崔恒雪,其则更像是被徐世业的‘演讲’给吸引去了九成以上的注意力,在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凝神静听间,面部的红晕早已经褪去、又恢复了初见时仿佛泛有着珠玉一样光泽的肤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