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衍心中暗想,北辰派这本道书能传承下来,只有那开派祖师将此举列为门规才有可能实现,需知修道者踏破境界时得来的经验何其珍贵?若不是有理由必须为之,谁会甘心拱手让出?
只这一项,便能看出北辰派上下有大志向,大图谋,不过看到这里,张衍反而看清了严长老的真正想法。
对方并不是只看好自己一人,而是想结交整个溟沧派,或者进一步说,他看好未来师徒一脉在溟沧派中势力将会掌控大局,因此不惜提前与他处好关系。
约莫翻了半册之后,张衍便将此书收起,对那两名恭候在侧的童子说道:“回去告诉严长老,他所言之事我应了,最迟两年,我便可将此事办妥。”
所谓请他将那言惜月和宋泓接回来一事不过是个借口,因此时间上完全不必过于心急,他相信严长老自有办法向临清观和碧羽轩交待,
至于究竟如何做就轮不到他来操心了。
此间事了,他也不再多待,起身一纵,化作一道剑虹破空而去,剑气jàng之下,任凭珠雨如瀑,身上亦是不曾沾湿半分。
只是飞逍一日之后,他却觉出不对来,他所过之处尽是茫茫湖
o水泽,不见有人家农田,极目远眺,见水势从北方滚滚而来,仿佛无穷无尽,不由喟叹一声,道:“原来是隆河决堤了。”这条隆河从北冥洲而来,由西北向东南横贯东华洲,最终汇入东海,只是中游一段却需经过一处为盘骆宫的地界,此处水势会忽高忍低,甚至可能决山而出,因此历朝历代都在此筑坝阻拦,只是真正天灾之下,又岂是人力所能抗衡。
又飞逍不远,他剑光微微一顿,只见前方有一座被大水围困的山丘,其上有一座道观,如今屋瓦俱被狂风掀去,有男女十数人在其中瑟瑟发抖,抱作一团,有一老妪怀抱婴儿,对天嘶喊,其景不禁令人恻然。
张衍为之默然,心中暗道:“若我不是一脚踏入仙门,落在此处也定是和他们一般下场,只能苦苦祈望上天来救,生死不由自己。”他又看了几眼,若是没有撞见此事倒也罢了,既然遇上,倒也不能见死不救。
他在空中一声大喝,一道二十余丈长的炫蓝玄光冲出顶门,瞬间便将这周遭雨云dàng开,俯身一冲,路过道观时袍袖一卷,一团沛然雾气将这十数人一裹,便将他们托上了云头。
这十数人只觉脚下一轻,似乎落在一处暖洋洋的棉huā团里,只是他们多日不曾进食,再加上疲惫交加,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何事,只当临死生出了幻象,除了一名双目清明的少年外,都是浑浑噩噩,眼神茫然。
那少年只觉身在软如棉絮的雾云中,不由惊奇不已,虽是饿了多日,只是不知哪里生出来的力气,向前爬了几步,抬眼一看,见一位丰神伟岸的道人在前方遣风驱云,飒然而行,便知是遇到仙人搭救了,心中ji动不已。
又过了小半日,这少年也不知道究竟飞遁出去了多远,只觉得周围这雨水渐渐小了下来,热烘烘的阳光照耀的他几乎睁不开眼,举手作檐一望,前方似乎隐约出现一座了雄伟州城。
此时他忽然身躯一沉,感觉重又脚踏实地了。
“此处人烟稠密,你们各寻生计去吧。”
张衍伸手一弹,飞出数十枚丹药来,各自入了那十数人的腹中。
这些丹药仅能驱寒壮气,在溟沧派中也只是下院弟子在深山苦修时服食,并不如同稀罕,不过用在普通人身上却是药效奇佳。
那些人顿时觉得一股暖气流走全身奇经八脉,不但疲累尽去,且口中自生津液,饥渴之感顿消,到了此时他们方才如梦初醒,纷纷跪下,口称“神仙”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