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阁老神色一怔,双眼紧紧盯着郑顷的脸,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你……你说什么?”
郑顷轻轻哼笑:“哼,人人都羡慕我是邹阁老最得意的门生,可我这个最得意的门生又何曾得过您邹阁老什么恩惠,沾过您什么光?
“没有,一星半点都没有!
“您这一辈子,只知道沽名钓誉,从不肯切切实实为身边人考虑!
“我从十九岁中了进士三甲到而今三是九岁,为官二十年,在外地各个郡县辗转,至今仍是个小小的正六品。
“人生已过大半,似这般下去,我几时能熬出头?
“几年前我便来求过您,那时你还是内阁要员,手中握着宰辅之权,略微行个方便,提拔我一下何等容易!可你让我别动那些心思,怕毁了你廉正的名声!
“呵!这回我又要待选了,我知道靠不上你,我不敢来叨扰。不过有人给我指了明路。”
“你去找姜太尉了?”邹阁老眼里满含着无奈与失望。
“是!”郑顷昂着下巴道,“他让人来告诉我,想让他帮我,就得先向他表诚心,得让他知道我以后会坚定地站在他那边。
“他说如若我能亲自把邹阁老的夜明珠奉上,吏部侍郎之位铁定是我的。
“吏部侍郎!正三品啊!我若照常干下去,干到死怕也爬不到三品!
“我起初也有所犹豫,可再一想,那夜明珠再怎么宝贵,也不过是颗珠子。丢了便丢了,对老师来说又有什么大碍?
“反正老师也不爱那些身外之物,我也不是要害老师,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如今有这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为何要白白错过?我势必要搏上一搏。”
“你、你真是狼子野心!狼子野心!”邹阁老气得全身打颤,“是老夫眼拙,识人不清,识人不清哪!”
“爷爷!”邹丞赶忙上前扶住邹阁老,“爷爷,您别动气,别生气。”
而后又瞋目怒对郑顷,愤然道:“爷爷让你做官清廉,脚踏实地,有什么错?你自己心术不正,还来怨爷爷。
“爷爷一生清正不阿,朝野上下谁人不知?他又不是独独对你如此,就连对家父、家叔父,他也是这样要求的,从不曾循私。我们一家人不也好好的?
“是你自己贪心不足,自己贪婪,却还把过错推到别人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