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谈婚论嫁的年纪,金玉珠开始筹划了炎维诺往后余生的走势。一向强势的金玉珠是不会允许炎维诺放任自流的,她的面部比任何时候都显得更皱。一个争强好胜、气势夺人的金玉珠已经不再有如清澈湖水那般的波澜不惊,她的强硬态度远远超乎寻常。
倔强的炎维诺端详着自己被金玉珠压倒的气势,让他想到了几年前被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摧残的自己。那些无用的牺牲都成了一路走过的云淡风轻,没有留下任何一缕馥郁的芬芳,反倒是灰头土脸的味道越来越浓了。
金玉珠未必会以压倒一切的姿态撕破母爱的界限。她那比刀刃还要锋利的婚姻生活,完全麻醉了内心痛不欲生的往事。前些年,若不是因为她曾抱着母子连心的希望去拼搏,那些所有穷困潦倒的处境每走一步都会十分艰难。
炎维诺的意识随着生活阅历的沉淀慢慢地脱去了稚气,理性与果敢在他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每年的六七月份,金玉珠与炎承宇都会回老家收割小麦。等到麦子收完以后,就种上了玉米和大豆。直到十月份回来掰完玉米,收完豆子,再种上麦子。匆匆的光阴就过去了大半。
炎维诺打从大学起,国庆假期都会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父母安排相亲。炎维诺面对残酷的现实,总要找一些狡辩的理由,才能平息父母对相亲抱有的那丝幻想。
炎承宇以胸有成竹的语气询问炎维诺。他的声音顿挫而沉郁。
“你在大学里就没有遇到过一个合适的女孩子吗?”
炎承宇带着无限的憧憬与云霓之望。他的声音在质疑的语气当中掺杂着稍许隐忍。他见炎维诺那张毫无抵抗力的神情,不由得又放轻了嘴上的窒息。炎承宇望着炎维诺倾耳戴目的说:
“你们学艺术的,就没有几个长得漂亮的吗?总该有老家的姑娘吧?”
炎维诺鱼鲠在喉的话语悬而未决,等他从未尽的语境中思忖片刻,才找到半句空洞的说辞。
“她们有的已经有对象了,有的离我们老家较远,还有的现在不想谈恋爱。”
炎承宇揣测着维诺真正想要表达的心思究竟是什么。于是反过来又问道:
“你们班里其他有对象的同学人家都是怎么谈的!你怎么不像他们那样去谈一个呢?别的专业也总该有单身的姑娘吧?你也可以谈谈看呀!”
炎维诺从炎承宇的一段话里找了一句勉强能回答的问题。他也从爸爸的话中感受到了作为父亲的那片热诚。
“我会再去看看别的专业还有没有单身的姑娘的。学校有好几个专业,外语专业女生比较多。上选修课的时候也物色了几个长相稍好的女生。”
炎维诺只是临川羡鱼,但却没有谈对象的想法。眼下他认为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能顺利完成学业。等到学业有成之后,一切的谈情说爱都会水到渠成。俗话说:心急绣不成牡丹花。现在看来,这一切似乎都太快了。
炎维诺虽然金玉其外却败絮其中。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终身大事会由父母来支配。他的想法始终是要自己去承担未来的责任,况且他这样一个自觉性和坚定性极高的人,是不会由着性子去做一些逞性妄为的事情的。
表面上金玉珠不再过问炎维诺的事情,但她其实依然无声无息的打着她的算盘。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会像一座沉熄的活火山,随时等待着喷发热焰。不过她的性格并不见得比大多数母亲粗鲁。她会等到她的主意安顿下来,她才会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她的情绪。
金玉珠早先就与身边的亲戚邻居打好了招呼。这次炎维诺是登高去梯,只能背水一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