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后者语出轻佻,“陛下励精图治、广开言路,圣泽却也能沾染到我这待罪之人身上,实令人受宠若惊呵!”抬起尚还自如的右手抚上左臂:“不知陛下欲问何事?”
背身之人摇头:“不必了,朕已有定夺。”
阔步出外,见内侍迎上:“官家,那婴儿……”
挥挥手,穆昀祈步下台阶:“随朕归返,不必带入内来了。”
重新沐入耀眼的日光下,一身释然。
回宫近傍晚,听闻邵景珩已来一阵,穆昀祈向内去的脚步却有些迟缓:滞留京中已将一月,那人实则,早当北归……眼角余光忽见一团白影扑来,脚步一滞,弯腰拎起已冲到脚下的白猫,转便见一人身影闪现门前。
“补丁是越来越机警了,官家回宫,它最先知。”作揖起身,那人笑言。
抚弄了片刻,将猫交与宫人,穆昀祈携彼者进去殿中。
“景珩,我方才去了嘉王府。”不待他问,穆昀祈先行坦白。
不甚意外,那人只略纳闷:“为何?”
穆昀祈悻悻:“我本想,将阿暖带去让他一见,再问他意下欲如何安置此儿?”
“问他?”邵景珩诧异之外且不屑:“他现下满心只顾自保,岂会在意子女命途?”话是这般,终究还难掩好奇,“则他如何说?”
被他言中,穆昀祈讪然:“他至今无悔过之心,提起弑母,也仅以’不拘小节’一笔带过,如此看来,即便知晓阿暖是他骨肉,也不会上心,遂我终究未尝提起。”
“果然!”拂了拂袖,邵景珩口气转正:“官家可想好,如何处置嘉王?”
短时沉吟,穆昀祈看向之:“你以为呢?”
“谋逆罪大,理应伏诛!”那人不假犹疑。
穆昀祈眸中几许意味划过:“前些时日,你还只说’秉公处置’,何以至下忽起变化?”
“无异!”彼者目光直来:“谋逆大罪,秉公当死,遂臣前后之意,并非不一!当下所以直言点明,是臣以为,陛下对如何处置嘉王,已然心起犹豫。”
抚了抚额,穆昀祈心底一股挫败感油然而起:自己的心思,如今却这般直白可见么?
看他不语,邵景珩继自:“陛下为难,乃因我朝从无以极刑加身亲王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