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不溯很少生气,其他人说他的脾气好得像个圣人,这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楚长璀甚至能想象到他说这话时,那种特有的柔和从他的眉角上褪去。这种时候,晏不溯看起来会温和得有些可怕。
楚长璀下意识放低了声音:“我做了个梦……”
晏不溯又叹了口气,楚长璀不说话了,他不跟晏不溯吵架,他想看看他。
但他的眼皮上方似乎盖上了什么东西,对方没有贴近,只是虚虚地掩着,偶尔触碰到睫毛的尖端,传来的星点阴冷足以令人生畏。
“别看。”
楚长璀只得听话地闭着眼睛,他伸出手,感觉自己抓到了一捧云一样的冰晶,被冻到连知觉都麻木了。
直到几滴滚烫的液体带着铁锈味滴落到脸上,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手掌被尖锐的冰晶扎破。血滴顺着脸颊滚落下去,如同一道眼泪,在苍白的皮肤下衬出几分脆弱来。
痛觉赋予他的真实感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踏实,楚长璀将手握紧了些,仿佛品酒师回味上好的佳酿。
对方却有些迟疑。
楚长璀立刻补上一句:“你别想抛下我第二次。”
晏不溯愣了一下。
“过了多久了?”
“三千一百二十八天,十一小时三十分钟。”
回答换来的是更长久的沉默,久到楚长璀以为他不想再度开口。
“……抱歉。”
“为什么?”楚长璀疑惑,“你没必要道歉,你又没做错。”
“你不该来的。”
这次的语气和之前不同,楚长璀隐约感觉晏不溯有些自责,或者愧疚,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他想给晏不溯说很多事,首先可以是自己那个关于他的梦,让他夸奖一下自己的努力……之类的。
但晏不溯的悲伤如同一弯钩子,一只船锚,在这股情绪的狂风暴雨中,扯住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