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阴森森地呼啸着,楚里站在楼梯口,抬手又给自己画了朵火花。
两朵火花一左一右,跟哼哈二将似的镇在他肩头,第二朵附加了一个能挡风的结界,他站在原地回了会儿神,感觉体温逐渐趋于正常,脸色才稍微好看些许。
然后楚里就拎着他寒光凛凛的刀,大步流星地杀下楼去了。
十分钟后,楚里发现,外面的鬼魂进不来,除了温度太低之外,还有一个更实际的问题——他们走不下楼梯。因为从铁门到入口这一路,都是鬼打墙结界。
鬼打墙好破,鬼打墙结界却不好解决,两者根本不是一个档次,鬼打墙结界的形成,对施术者要求颇高,自然质量也不会差到哪里,通常的解决方法就是找阵眼。楚里敲了两下触感真实的墙壁,皱着眉思量起来。
思量才开了个头,他忽然感觉周身气温又降了一个度,晦暗阴森的半地下,一滴液体从头顶坠落,准确无误地落到楚里发间。
楚里抬手摸了一下,心想要是口水他就把这家伙给削了。
万幸不是,他抬头时,正对上一张放大版的人脸,这只鬼魂像长腿蜘蛛一样牢牢吸附在头顶的墙壁上,浑身都是细碎的冰晶,有些地方融化了,就湿漉漉地往下淌水,一头灰白的头发结成冰叉七叉八支棱着,眼眸全黑,像泡在水里氤氲的黑珠子,他对上楚里的视线,说时迟那时快,立刻就扑了上去,两只手一伸出来,指尖尖利得可以割喉。
楚里提刀迎上,刀锋和肉掌撞在一起,却撞出了金石之声,定睛一看,却是这鬼的掌心附着了一层薄薄冰晶,被他的刀擦出白色痕迹,却依旧像盔甲一样坚硬地包裹在皮肤上。
冰寒气息顺着刀刃蔓延上来,楚里不着痕迹地换了只手,被冻着的指尖蜷缩了一下。
好久没遇到过这么棘手的东西了。
他这样想着,终于认真起来,手探入怀中攥出一把铜钱,在恶鬼再度扑上来攻击之时,那把铜钱倏然天女散花似的激射出去,自恶鬼身侧掠过,细看之下,铜钱与铜钱之间黏连着极细的丝线。铜钱从他身边经过,丝线却以不容置疑的力道将他往反方向拉扯,恶鬼愤怒地低吼一声,秋风扫落叶般被扔回原处,狠狠地撞到墙上,赫然撞出几条裂缝。
楚里趁着他没爬起来,飞快地将操刀将他刚找到阵眼的鬼打墙结界破了。
结界一破,地下室原有的景象就出现在他眼前,这是一个不大的空间,老旧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线,他正站在长长的走廊上,走廊两侧被分割成许多个实验室,实验室门被锁着,但能从窗户看见各式各样的实验器材——问题来了,前边有专门的窗明几净的研究楼,为什么还要特意在这阴暗潮湿的宿舍楼地下室再建一个?
楚里正疑窦着,还没来得及多梭巡两眼,那名被他拉飞的恶鬼再度冲了上来。他砸在了走廊尽头,此刻四肢伸得长长的,速度极快地趴在地上奔跑,姿势极其怪异,偶尔龇牙咧嘴朝楚里吭哧两声,像极了人面蜘蛛。
楚里倒提着刀,足尖一划,刀刃就横向了冲来的蜘蛛怪的脖颈,对方显然被他的行为激怒了,冷硬的胳膊跟寒刀撞在一块儿,激起一阵激荡的兵刃之声,铿然清脆地响着,恶鬼不管不顾地迎上来,腥臭的嘴大张着,看样子是想咬他一口。
……这什么破毛病?楚里略嫌弃地移开脸,堪堪后退一步,陌刀猝然发威,将恶鬼胸前的冰壳子砍了个稀碎,早就掐在指尖的咒决不偏不倚落到胸口,恶鬼痛叫一声,再度倒飞出去。
他立刻将陌刀插入地板,刀身入土三寸,顶端微微摇晃着,楚里就势以陌刀为睁眼,掏出他那支空了芯的毛笔,飞快地画了个五星阵。
恶鬼不屈地爬起来,还想再战,却发现自己被限制行动了。
那柄陌刀像一扇门,将没有钥匙的他死死锁在门内,他疯狂攻击,矗立在阵眼的陌刀像巨兽般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