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女采莲秋水畔,窄袖轻罗,暗露双金钏,照影摘花花似面,芳心只共丝争乱,哎呀,西门大官人你好坏哦!”
一阵轻柔婉转、软糯甜媚的和歌嘻笑,飘荡在烟水蒙蒙的湖面上,间或夹杂斗酒谑语、走调丝竹,装饰奢华的三层楼舫在莲叶中缓缓飘荡。
画舫底层大厅里,桌歪椅倒,盘盏凌乱。
“小哔养子!一大早扰人清梦!”
一个头巾脱落的大胖子推开身上压的莲脚,从脂粉堆里坐起,左右迷瞪眼,见地毯上横七竖八躺的一群男女,这才回味过来,昨晚又喝大了。
旁边女子睡眼惺忪的咕哝:“头好疼,任公子,天亮了么?”
左近一个枕在某人的腿上的家伙被惊醒,嘴歪眼斜,嘿嘿傻笑,“楼上鸟人还在高乐呢,这天色,为何恁亮?”
有醒来的家伙发觉天色不对,爬到窗边,推开一看湖面天光,惊叫:“任兄,坏矣!卯时已过,今日是山长会讲啊!要死哉!”
“受罚事小,老东西告诉我爹就完犊子了!快快!”
“哎呀!相公你踩着我肚子啦!”
“郑妈妈!我要回书院!”
舱里顿时一片鬼哭狼嚎。
底舱睡得正香的郑妈妈被杂使婆子叫醒,发髻歪斜的爬起来,听到茂才们死了娘老子似的嚎叫,肚子里大骂,都是得罪不得的老主顾,揉着压瘪的大胸脯,让大脚婆子去唤还在死睡的桨夫。
伴随着一群学子的跳脚叫唤,画舫橹口的船桨泼喇喇划起,棹动芙蓉落,船移惊鹭飞。
岸上在此就食的车伕、轿伕眼尖,见到船头那群学子已经明白咋回事,赶紧架势招呼。
秀才们跳上岸钻进车轿,连声催促,一溜儿车轿往城中疾驰。
时当大明嘉靖年间,江南繁华鼎盛,更别说地处江尾海头的贸易要津江阴县,三五里一市,十数里一镇,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荷叶田田季节,羌管弄晴,菱歌泛夜,百姓的安逸富庶,是其它地方所不及滴。
“新鲜的八宝豆沙馒头,张家的虾仁猪心馒头啦!莫掌柜,你要吃哪个?”
“平底尖嘴浅鞋、苏样新式哦!路过的君子瞧一瞧嘛,哎呀!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