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手把马鞭挂鞍钩上,扭扭脖子,伸手解开缠在头脸上的灰布扇风透气,女子鼻梁英挺,口唇鲜艳,二十来岁的样子,发髻和男子无二。
少年偷觑女强盗一眼,看看日头,捂肚子皱着小脸哼咛,“咱来这里作甚?女侠你要言而有信,哎呀,我憋不住了。”
说话之间,转身解开腰间儒绦,哗哗的溅水声响起,一道水线飞珠溅玉射入林边的溪水。
后面除了马匹打着喷鼻的声音,并无其它动静,少年眼珠子乱转,提裤子扎腰带转身,见对方眼神冷漠如常,稍微松口气、
心说你不在乎就好,不是觉得我是孩子,就是和我没啥仇怨,嗯,也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
驭手抬下巴示意,少年乖乖的在前,走不远,驭手伸指放嘴里,嘬唇呼啸。
远处空无一人的林间荒地凭空冒出一个人来,眨眼又多了两个人,少年疑惑的睁大眼,走近才发现,三人原来是从地洞里钻出。
几个灰头土脸的家伙手拿短锹小锄,不怀好意的在这个富家小子身上打量,其中一个满脸胡子的家伙问道:“幺娘,你哥呢?”
“他没进城,就土狗我们两个,有这小子在手怕个甚。”女强盗不以为意的跳下马,朝少年笑道:“你说是不是?”
“是极,我虽不是张家独苗,奶奶还是疼我的,一副甲胄而已,何不早说?非要光天化日书院抢人,我有功名在身,你们不是没事找事吗?”
少年再次确定她眼神,越发认定这是一起单纯绑票,不牵涉其它恩怨,摸摸兀自疼痛的脖子,按按喉咙软骨,疼得他大热天打个冷颤。
这是在书院被女强盗掐着一把拎起来所致,擦擦眼角疼出来的泪花,也不理会一圈儿凶徒恶汉,把长衫下摆掖腰里,好奇的蹲在墓洞口,探头往里面看。
盗洞斜向下挖,幽深不知几许,旁边草丛里有新鲜沙土,蔓延至周围林间,想必是转移时候遗落,不远的灌木丛里露出一块残破的石碑,绑架勒索不耽误挖洞盗墓,看来都是业务娴熟的行家里手。
“小兔崽子胆儿不小,死到临头还摆架子!”
一个年轻的盗墓贼把大伙的工具捆扎停当,见少年钻到灌木林子里看墓碑,要过去教训他,却被幺娘冰冷眼神镇住,讪讪的嘀咕:“便宜这傻羊。”
少年装模作样研究碑文,耳朵竖的老高,那边情形看的清楚,暗暗舒口长气,对方确实是图财,见女强盗去溪边洗脸,溜达过去套近乎。
“劝你莫打歪主意,什么狗屁知府公子、秀才老爷,小心我送你上西天!那副甲本应归我,去年比武会我有事没赶上,这不,今儿个亲自来取。”
幺娘从马鞍挂袋里取水囊汲水。
“女侠你好生厉害吔,你不说我差点忘矣,求师榜贴出去快两年了吧,开春怀庆府那边还有人闻讯来我家,幸亏他甲没拿走人留下,否则我今日还真没法给你交差。”
少年揶揄一句,见她变脸,吓得两手乱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