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杰伸手拿起挂在后面床铺上的外套闻了一下,确定还能穿后就穿上外套,然后推开宿舍那扇马上就要散架的薄木门,生锈的门轴发出那悠长又刺耳的吱呀声传遍了整条空荡荡走廊,在门另一边的走廊墙壁可比宿舍的薄木门好不了多少,表面脱落的墙壁上青一块紫一块,到处都粘着污渍,还有的地方因为最近的雨天都开始长出霉斑。
踩着脚下的灰尘和枯叶温杰走过一间又一间的空宿舍,整层楼里就只有他一个活人,其余的都是蜘蛛和已经搬走的鸟,在他头顶满是蜘蛛网和鸟窝的天花板的更上面是早已经被装修工人光顾过的楼层,现在已经只剩下几根承重柱和外墙了,时不时他就能看到有碎石从上层楼梯滚下来,他习惯性的一脚将落到台阶边缘的石块踢开,预防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摔了。
“别乱踢石块,小心踢到人。”丁久顶着一张自认帅气的脸站在楼梯口冲着他喊着,然后又扬起嘴角走到温杰:“又做噩梦了?”“有这么大声?隔了一层楼你也能听到?”“这倒听不到,不过你的脸可白的像张白纸,你知道吗?现在有不少人都觉得你疯了,连跟我一个宿舍的都有人这么觉得,就是那个以前睡你隔壁床铺,还整天让你给他带饭的那个。”说着丁久就拉开温杰的书包熟练的掏出一块巧克力塞在嘴里。
“那是我用垫胃的。”丁久豪不在乎的又将一只手伸到温杰的书包里拽出一把往自己口袋里塞,另一只手又往他书包的另一格里伸:“没了?”他小声嘀咕了将手收回,顺带把书包的拉链拉上:“虽然我知道你正常的很,就是太紧张了而已,不过再这样下你离发疯也不远了,我有口香糖你要吗?”说着他就将手伸到自己的口袋,但看到温杰摇头他又空着手伸了出来。
“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换个医生试试,别再去找现在那家伙了,他只会让你吃药,天天往嘴里塞药又不见好,我哥有个朋友也是做这行的,好像还是什么质询师,要不我让我哥把你介绍过去?只是普通看病,他是不会收你的钱的,但如果他也让你吃药的话,你还是要自己掏药费,最起码他不会坑你。”
温杰默默的叹了口气,:“老实说我除了做噩梦以外,什么问题也没有,不过我会考虑一下的。”“或者你可以稍微放松一下,我搞到了一些漫展的门票,你要不要我给你来几张,不用钱。”看到温杰还是摇了摇头丁久撇了撇嘴:“你也可以跟学校申请一下休息一年,明年回来再继续上课,然后再想考研的事,你都多久没回去了?整天自己待着宿舍里,没病都憋出病来。”
“我不是整天都在宿舍里。”“是喔,你还会去图书馆和食堂。”丁久又拆开一颗巧克力塞到嘴小声的说了句:“连校门都不出,你还真把学校当你家了,就宅家不出咯。”“我现在请长假不就正好告诉别人我真有问题了吗?”
丁久看了一眼周围有意无意就会用奇怪眼光看向温杰的人:“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一个两个像见了鬼似的,不过你不觉得比起别人怎么看,更应该先让自己好起来吗?”说着丁久伸手推开宿舍的对开大门,瞬间就有一阵冷风窜了进来,他打了个喷嚏,小声的嘀咕着:“这什么鬼天气,昨天我还穿着短袖呢。”
门外的冷风带着地上的枯草和灰尘在地上打着转,天上的乌云将阳光统统挡住,只留下阴冷的湿气和一路裹着厚衣服的路人,丁久吸着鼻子:“放宽心,考研而已,大不了考砸了,再来一次,再不行你还可以回家当锁匠,连工作也不用找不也挺好吗,你看我吧,别说考研了,连期末能不能不挂科都不一定呢。”
“只要你稍微将一点追着女孩到处跑的时间和精力用到学习上也不至于这样。”说着温杰伸手在书包里掏出了一包纸巾递给了丁久,丁久拿过纸巾抽了一张,然后将整包纸巾塞到自己的兜里:“谢谢,能力决定上限,我的上限就是祈祷期末不挂科。”他边擤着鼻涕边说着:“你不想回去当锁匠的话,可以考虑来我家那上班,只要你不我家的东西摔了就行,反正你回去也是在店里坐着等下班而已。”
温杰将手伸进丁久的兜里拿回自己的纸巾,塞回自己的口袋里:“锁匠可是精细活。”丁久又打了个喷嚏,长长鼻涕从他的鼻孔垂到嘴唇上:“要不跟我说说,你又梦到了什么。”说着他就不客气往温杰口袋里伸手拽出那包纸巾。
丁久擤着鼻涕看着温杰一直没开口就扬着嘴角开起玩笑:“你不会被吓尿床了吧。”温杰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走过,正捂着嘴笑的女生连忙开口:“我尿床的时候你还边在你妈身上擦鼻涕边流口水呢。”丁久若无其事的将揉成团的纸巾扔到垃圾桶里:“那你梦到了什么,还是在那间实验室里?”
“在实验楼,我想应该是在实验楼,因为在学校里的除了宿舍就只有在实验楼才能看到旧宿舍。”“我们现在住的那栋?”“就是我们现在住的那栋,我从那间实验室里出来。”他正准备说自己被怪物袭击,但想了一下又改口:“然后我就被袭击了。”“你也听说了这件事?”丁久有点惊讶看向温杰,嗓音也跟着提了上来,不过也比不上他擤鼻涕的声音更能引人注意。
“不会真有人在实验室被袭击了吧。”“还真有,我听说那场面挺倒胃口的。”丁久揉着手上的纸团,眼睛早已经看向另一边:“她还真漂亮!”“漂亮?”顺着他的目光,温杰看到一群穿着短裤露着大白长腿的女生,“她很漂亮吧!”丁久继续盯着那群女生,眼皮连稍微眨一下也不愿意。
“你说的是谁?”“那个,红头发的女生。”“红头发的?”继续沿着丁久的目光,他终于看到被丁久死死盯着的女生,她正悠闲的跟其他女生聊着天,一头微卷像红酒一样的暗红色头发,一直垂到她丰满的胸前,寒风轻轻撩拨起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挡住,但挡不住她那高挑诱人的身体,白皙的皮肤,纤细但能隐约看到肌肉线条的胳膊,在宽松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细腰,被短裤裸露在外面查到好处的长腿,不会太瘦也不会太过于丰满,刚刚好。
“你说我有没有机会?”丁久兴奋的看向温杰,看起来活像是个鼻子挂着鼻涕的小孩,“我看悬。”温杰上下打量着丁久,最后将目光停在他那挂在被擦红鼻子下的鼻涕上:“你还是别去了。”“不试一下怎么知道?”说着他就将手上的纸巾往垃圾桶一扔,然后向着那个红发女生走去,“那你最少把鼻涕擦一下,还有帮我带个面包和一瓶水。”显然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顾着一股脑扎进人群里。
突然温杰也打了个喷嚏,他连忙伸手去掏纸巾,然而口袋里什么都没有,“草”他小声嘀咕了一声又伸手在书包里掏出另一包纸巾,他又看了一眼人群里的红发女孩,她依旧悠闲的在跟其他人聊着天,温杰依然没能看到她的脸。
寒冷的空气在空荡的图书馆里畅通无阻,温杰看着图书馆里这些每天都会出现的熟悉面孔都坐在他们习惯的座位上,自己也回到那个熟悉的角落里,他翻开自己的书,翻书的嘶嘶声几乎在图书馆里无处不在,虽然只有寥寥几个人,但只是他们就能让图书馆里的翻书声络绎不绝。
温杰继续翻着书,手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但他的心思不在书上,他脑里都是梦里的情景,尤其在听完丁久说实验室里真发生了什么时,他更是对梦里看到的东西感到好奇,让他忍不住在心里想着自己梦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但他更愿意相信是歹徒袭击了人,而梦里的看到的怪物只不过是他臆想出来的。
温杰觉得这就像是他在无意间听到了相关传闻,但自己又下意识的无视了它,只把一些零星的碎片留在脑海里,等到晚上大脑整理记忆时,那些零星的记忆就和他臆想出来的怪物一起出现在他的梦里,可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这件事,不管他再怎么想将注意力放回自己手上的书上,都会在不经意间想起梦里那个被怪物袭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