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玺小说>仙侠>月下海棠余生可寄 > 第三十七章、孤勇结界三人行
    舞肆将常青藤杖抛向光罩的顶端,绿色的脉力在红蓝之间尤其的耀眼,她嘴角在流血,可是邪魅的笑依旧挂在她妖娆的脸上。

    她用了一招“云生雾长”加上一重“万蛊灭天”,那光照被撕裂了一个口子,舞肆笑的更甚,她与月耀不同,她喜欢血腥,喜欢生死,喜欢挑战,更喜欢越战越勇,千百年她一向如此。

    “既然你诚心实意,我就让你尝尝濒死是什么滋味。”月耀伴着这句话,继续增加脉力直达天际,借着自己的光罩折射下一重粗重的脉力——“月引之力”。这脉力里除了火红的凛冽、天蓝的侵袭,还隐隐显现了一抹绿色的荆棘。这脉力的光柱以加速的方式直奔舞肆的心脉而去。舞肆将真身聚集于心脉之处防御,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大招。常青藤杖化为灰烬,舞肆也直直的向后倒去。月耀冲过去接住了倒下的她,寻一处平整的地方,静静的将她放在一片狼藉的后宅之内。抬手封了她的心脉,又取了她的主脉息匆忙奔着寝卧而去。

    “你也痴心至此吗?”

    舞肆虚弱的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喃喃自语。她不信这世间所有的真心,不屑这世间所有的情义,无论有多少人说她偏执狂妄、她也在所不惜,她最见不得世间有情人,即使是她的也见不得。她笑的灿烂,笑的荒凉,笑的空虚。

    “挽心,过来后院守着,谁都不许进来,违者:杀无赦!”这是他给棠下疗伤前传给挽心的话。

    她将万物生长的能力借着自己的左脉游走于他的全身。她没有看错,她感知他有危险匆忙赶回来看到那个一身水韵光华的人血脉升腾,如今就算他的血脉依旧是死寂一片,她也七分笃定,他的血脉已然觉醒,虽然她说不清他没有血脉气海是怎么一回事。既然觉醒了血脉,那么伤他之人的血脉之力对他就有治愈的效果,更何况舞肆的能力是滋养万物,就这样过了整整三天,棠下的脉息恢复平稳如常,她抽离了左脉的调养气息,晕倒在了他的旁边,不知过了多久月耀感觉周身清凉舒爽,睁眼的时候看见棠下依旧平稳的躺着,可是他周身散发着平和的气韵,白色的光晕从他身体里流出,围绕着月耀周身运转,仿佛躺着的那个人知道月耀的疲倦,来安抚来治愈她一般。

    “难道这就是治愈的能力吗?”月耀自言自语,不过她也无暇细想,现在的院内一片狼藉。她收了舞肆的主脉息,调养了一下走出了寝卧,将“万物滋养”的能力又还给了舞肆,又给她输送了两成的脉力。

    “四姐,经此一役,你定知晓了我的心意,我说是借你的能力,就是有借有还,但如果还有下一次,你我将不欢而散!”说完这句就让挽心将人带走安置了,舞肆一直笑的灿烂异常,不明她的心意。

    柳愿安和一醒都被双宜带走安置了,后宅也来了许多匠人在修整,月耀看着他们忙碌游走又转身看向后山,断崖被她劈的更断了。听双宜说,韩九晕死在了后宅拱门的位置,怎么劝都劝不住非要进来看看家主,他伤的极重,就近安排在了一瞳的屋内。她叹了口气,走向了韩九所在的寝卧,他睡得心神不稳,仿佛心中有事一般,月耀走过去探了他的脉息,想起他是灵性血脉,便将自己的一成脉力以尽量温和的方法传给了他。

    做完这一切,她长舒一口气回了自己的寝卧,反手结了一个结界包裹了后宅大部分区域。

    挽心的内心是复杂的,因为碎乐跟她说过,月耀是从来不喜幻化结界之人,因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若有朝一日她反手设下结界,证明她心中有忧,心神不稳。

    月耀走进了屋子,终是站立不稳,一口鲜血没压制住吐了一地,她虚弱到都没有力气走到棠下的床边,只匆匆看了他一眼就倒在了门边上。她近来身体很不受控,一开始她只是怀疑是否要突破境界导致此番,可是此番的感觉与之前的痛苦挣扎大为不同。她近日平复各域的争端和邪魅之事,也显得心虚浮躁、稍有力不从心,如今这般大量调转脉力,更是虚浮耗损,但若是平日里的她也不至于如此不堪冲击。她探寻不到真相,只能强忍着,就算是突破脉觉境界也需被压制,她如今已至大境界的顶端,如果突破的仓促,可能会有隐患或者停滞不前,如果她出了事,那么棠下该如何,她仇敌无数,他定会被折磨致死,他那么柔弱,怎么扛得住;如果选择此时突破,那么时日毕竟长久到无法估量,短则数十年,多则数百年。那时候他还在吗?他究竟觉醒了没?

    仔细回想了这段时间来的经历:助一醒突破脉觉、平复各域邪魅事端、搭建历练区域、担心棠下的身体、力战域王舞肆、净化舞肆能力、调理棠下的脉息、传脉力给舞肆、韩九,不过思来想去最主要的还是她近两年到了突破脉觉的阶段,她为了棠下一直在压制着突破,她估算不好突破的耗时,怕年深日久的闭关突破,待她醒了,他是黄土一抔。而今不管如何的不合常理,他也算是血脉觉醒了,剩下的疑惑她可以慢慢解开,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大事,仿佛身体被抽空一般,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棠下醒的时候,觉得自己的气息有些轻,浑身有些疼,可是气息平稳,他习惯性的感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被其他脉力侵入的痕迹,周身只有他自己和月耀的气息。他记得他倒下的时候是月耀扶住了他,他也清楚的记得自己没做什么对不起家主的事。他用胳膊拄着床准备起身,刚抬了半个身子,就发现了门边上倒地的那抹鹅黄。

    他顾不得身体的疼痛用力挣扎着跑向了她,走到她身边后他探了探她的脉息,发现她虚弱殆尽,他记忆中从未有过的虚弱。由于她的头磕碰到了地面,额头处鲜血直流。他的心头一紧,小心的将她抱起,慢慢的放到了床上,心疼的去查看她额头的伤痕,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棠下从未见过如此这般的家主,他在屋内寻了一盆清水,用绢帕轻轻的给她擦拭伤痕。她的手臂因大战有些痕迹,衣衫凌乱、发丝轻垂。

    原来,笑颜如花、从容天下的她也是会受如此重伤的。其实,她不是没有受过伤,也不是没有在他面前受伤,只是这样的她,他第一次见。

    月耀就这么安静的躺在棠下的面前,没有了气定神闲的扣指轻唤、没有了胸有成竹的指点一切、没有了手拄下颚的玩世不恭、也没有了信手拈来的样样精通。现在的她眉头紧皱、薄唇紧闭、双目微颤,偶尔发出一两声呓语,仿佛疼痛的呻吟又好似隐约的担忧。

    棠下看的心内翻涌。“此刻的她才是褪去铅华真正的她吗?”不含修饰,毫无能力,只是像个受伤的小姑娘一样躺在床上,他活了这么久、跟她这么久,竟从未想过她会有如此一面。

    外面有结界,他知道。现在的世界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她将自己与他捆在了一处。他盯着一身凌乱、看着略有狼藉的月耀,眼里含泪,他是心疼的,他是真的心里发紧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