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珠等得脖子都长了,才终于看见哥哥与徐伯钧一前一后走进病房。只是从两人表情丝毫看不出结果如何,是相谈甚欢还是不欢而散?

    白雄起见一进门,妹妹眼睛就粘在徐伯钧身上,看也不看自己这个亲哥哥,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侧身将人挡在身后,痛切地说道:“妹妹,你醒了就好,以后再不可如此胡闹了,你不知道哥哥嫂嫂有多担心你。”

    白秀珠早与嫂嫂哭过一场了,自然知道自己这次任性太过。可是一吃东西就想吐也不是她的错啊,她也控制不住。

    不过刚才虽然也想吐,一想到是徐伯钧亲手喂的她就忍住了。她要好好吃饭,尽快养好身体,这样才能漂漂亮亮地订婚。

    白雄起是从衙门直接赶来的,不能久留,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白太太知道妹妹与徐伯钧久未见面有许多话要说,也没有多待。病房里终于只剩下他二人,却不知为何,气氛莫名有些紧张局促。

    还是白秀珠先伸出手:“离我近些,你与我哥哥都说什么了?”

    徐伯钧握住她的手坐下:“说了我们的婚事。”

    白秀珠灰白的脸上便多了一抹红润:“我哥哥怎么说,他可同意了?为难你了吗?”

    徐伯钧给她掖掖被子:“不曾为难我,却也没有应下。”

    “为什么啊?”白秀珠虽有心理准备,听他这样说仍是忍不住着急上火。

    徐伯钧笑起来:“傻姑娘,哪有男方一提女方就答应的,又不是嫁不出去了。但凡有些底气的人家,就算再中意也要推拒上那么两三回,既显出自家女儿的矜贵,也显出男方求娶的诚意。”

    白秀珠很是不悦:“现在提倡婚姻自由,早就不兴从前那一套了。明明两情相悦,推来推去浪费时间浪费精力,有什么意思。”

    徐伯钧却愿意在她身上费这个功夫,她嫁进来不是原配嫡妻,再不办得隆重些,外人只会更加看不起她:“虽然你哥哥不曾答允,但我们已经达成了默契。你只管养好身体,等我为你办一场最盛大的订婚典礼。”

    “在北平订婚,再回上海结婚。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徐伯钧珍视爱重的女人,越城督军府唯一的女主人。”

    徐伯钧说得情真意切,白秀珠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倒叫他心中忐忑起来:“怎么了?不喜欢吗?你有什么想法就说,一切以你的意愿为主。”

    白秀珠却突然哭了:“这不是做梦吧,还是我快死了,这是在什么幻境里。”

    徐伯钧的心一下就碎了,起身坐到病床边将她搂在怀里:“不是做梦,也不是幻境,我就在这里,都是真的。”

    白秀珠小心地用脸颊蹭他,半晌又哭又笑道:“好像是真的,与之前那些梦都不一样。”

    好好一个千金小姐,徐伯钧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她满身傲气骄矜任性的样子,现在却变得这样憔悴病弱患得患失,都是他造成的:“对不起,秀珠,都是我的错。我太懦弱,自以为是,害你伤心至此。”

    白秀珠不要听他道歉,她更想听别的:“你再说爱我,多说几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