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白这点,徐伯钧只觉胸口窒闷,很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缓了一会儿,压下咳意才走到病床前,轻抚少女干枯的头发:“傻孩子,怎么能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白秀珠眉头轻轻蹙了几下,死寂的脸上多了几分鲜活之气。
徐伯钧心中一喜,又去摸她的脸颊。倒也奇怪,身上都皮包骨了,这里还是肉肉的,只是气色难看:“婉卿说你并不是昏迷,只是沉睡,所以应该能听到我的声音吧?”
白秀珠的睫毛颤动起来。
“你没听错,是我,徐伯钧。”他坐到病床边的椅子上,握住她一只枯瘦嶙峋的手。
相触才发觉很是冰冷,简直像是死人的温度。徐伯钧心中惊悸,忙将其捂在脸侧,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反正挑她爱听的说:“秀珠,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北平吗?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想来问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白秀珠眉头蹙得更紧,呼吸也有些乱了,却还是没醒。
她向来喜欢他触碰她,徐伯钧也顾不上什么场合地点了,密密亲吻她的手心:“快醒来吧,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白秀珠却没有反应了。
“秀珠!秀珠?”徐伯钧心头一沉,祈祷一般握着她的手不住呼唤,却始终没有回音。
是不愿意原谅他吗?
还是身体真的已经支撑不住了?
两个可能性不论哪个都让徐伯钧如坠深窟,声音也随之颤抖起来:“秀珠,求你了,睁开眼看看我...”
还是没有反应。
后悔,无措,惶恐...徐伯钧完全不知该怎么办了。眼眶酸涩发胀,视线也模糊起来。他握住那只依然冰冷的手,慢慢捂住自己的眼睛,埋下头悲切地哀求道:“别睡了,秀珠,乖孩子,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什么都答应你...”
病房里一时陷入安静,只有断断续续微不可闻的抽气声偶尔响起。
过了许久许久,久到徐伯钧几乎快要绝望,一道虚弱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你说真的?绝不食言?”
徐伯钧骤然抬头,欣喜若狂地看向病床上艰难睁眼的小姑娘:“秀珠!你醒了?我...我去叫大夫!”
白秀珠用仅存的力气拉住他:“是不是真的,你说。”
刚醒过来,也不管身体如何就只执着这件事,徐伯钧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怜惜。知道不说清楚她不会安心,便郑重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我说真的,绝不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