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白夏猝不及防,直直地撞进裴延城的视线之中,伴随着一声低喝的,是他伸过来欲要钳制她的臂膀。白夏心下懊恼,手上动作却不慢,脚尖微微借力凌空往后仰,扬起宽袖用力朝已经半坐起的裴延城脸上狠狠一甩。
原本应该直直穿过对方的宽袖虚影,此时却好像凝成了实物,卷起一丝梅香扫过裴延城的口鼻,将他本就半梦半醒的思绪彻底搅浑,锐利的眼眸瞬间凝滞,紧接着眉心一松,便失去了意识。
“砰——砰——”两下,男人后脑勺磕在床头的铁栏杆上,直挺挺地往后倒。
静谧的夜里发出的清晰磕碰声还带出回音。
白夏檀口微张,倒也没想过让他撞到脑袋。
往日天不亮就起身的裴延城,第二天却在起床号的催促下才缓缓苏醒。
见他抚着后脑勺一脸迷茫,白夏心头划过一丝讪讪。等人匆忙离开宿舍,才在墙角现出身形。
摊开的苍白柔荑上,修炼出的三条掌纹已经消失不见,两条柳眉遗憾地轻颦。果然按她的法子悄悄借光修炼,不仅会欠下因果,估摸还会有数不清的“突发事件”无法避免,尤其裴延城又太过谨慎。
况且这只是一周的修炼付之东流,若是往后临门一脚出了岔子呢?越想白夏眉心皱得越深,细白的长颈轻转,视线落在裴延城的床铺上。
不行,不行,眼见着通天塔就落在她脚下了,可不能再出现什么纰漏。
夜幕渐深。
吸取教训的白夏没有急于现身,反倒动用为数不多的修为,入了裴延城的梦。
与其藏在暗处承受一连串因果带来的意外,不如过了明路,直接向他寻求庇佑。
为此白夏也是耍了小心思的,特地选在裴延城的年少时。
柿子得挑软的捏。
梦中,1957年,夏。
烈阳下是江北一望无际的麦田,黄澄澄的麦穗被压的往下坠,仿佛在梦里都能闻到麦香。
彼时裴延城刚满十五,已经通过了招兵的选拔,来年开春就可以如愿去参军。
正值六月初村里收麦子,趁着午间的休息,他正淌在溪水中乘凉小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