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里翻腾出汩汩的汤汁,周叙言捞出一块鱼肉,蘸上鲜辣的酱汁,一口吃下去,嘴里直呼道:“好烫——”
秦氏转头说了他,“吃这么急,当心鱼刺卡喉。”
“你就让他卡喉,”老薛头逮着周叙言骂道,“这么大个人了,吃什么都狼吞虎咽的,跟个饿死鬼有什么两样。”
谢兰若给老薛头倒了一杯酒,“卡喉有什么要紧,有江大夫在,还怕她拔不出那根鱼刺。”
“你别给我找事做。”
江映禾夹起一块豆腐,谁成想裴轶也伸了筷子过来,他动作快,一下就在豆腐上戳了一个洞,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都顿住了手上的动作,继而一个眼神错过,彼此都收回了手。
裴轶面上不为所动地吃着碗里的饭。
江映禾向来心如止水,危急关头要救人性命时,出手更是快准狠,眼下却因为和他夹了同一块豆腐,指尖微微地颤了两下。
秦氏那个火眼睛金,一看江映禾攒紧了手指,就明白了她那千年冰封的心湖,开始出现了一道道裂纹。
她起身去到外院,把冰冻的那一篮豆腐取了回来。
堂屋里除了周叙言大口咀嚼的声音,就剩了老薛头和谢兰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声。
“那个陆申游一看就是个滑头,他想依仗着你的势力往上爬,你别收了他的小恩小惠,就干出什么糊涂事来。”
“师父,陆县令就只有奉承人这一个毛病,他不贪不腐,勤于政事,善待方知县的百姓,光这几点便足以看出他是一个好官。”
谢兰若直言:“上位者不能总是端着架子,让人敬而远之,得和下面的人混在一起,将来发布的政令才好施行下去。”
老薛头捏着酒杯问她,“你又要在闽西搞什么名堂?”
谢兰若神秘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秦氏将一盘冻豆腐倒进了铜炉里,笑声爽朗地道:“这老豆腐冻起来再下锅,筷子一戳里面全是一个个的小蜂窝,吸足了汤水,吃进嘴里一口流汁,裴先生和江大夫都尝尝。”
俩人忽然被点名,俱都愣了一下。
周叙言忍不住嘟囔道:“阿娘,你怎么只叫裴先生和江大夫吃豆腐,没喊我一块吃?”
“裴先生和江大夫是客人,我让他们俩吃豆腐,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